指,將每個手指的指尖放在骨笛的音孔上。
小小的音孔,尖細的指尖,帶著淡淡傷痕的手,與略顯有些粗糙的骨質笛子,其上還覆著一雙修長好看的手。
木梓衿一時看呆了。
“記住這個手勢,這笛子,要這樣拿才對。”寧無憂輕輕地攏了攏她的雙手,又將骨笛放回自己的廣袖之中。
木梓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剛想開口詢問,忽然聽到太皇太妃險些喜極而泣的聲音,“浚兒,你終於想通了……你看,我為你選的那王家的千金也是不錯的。琅琊王家和陳郡謝家,都是百年的世家大族,他們家的女兒肯定不錯,我早就為你打聽過了,那王蕾姑娘,很是孝順,而且琴棋書畫都會,想來你肯定是會喜歡的。”
“什麼都會嗎?”寧浚死皮賴臉的不肯將信物交出去,“那她會驗屍嗎?會破案嗎?會分辨人骨頭和羊骨頭嗎?”
太皇太妃陡然變色,眉頭緊蹙,“那是千金小姐該做的事情嗎?你說的驗屍破案,那是仵作賤役才幹的事情吧?你休要胡說,用這種低賤的事情來羞辱人家王小姐,要惹人家不高興的。”
寧浚冷哼一聲,目光轉了轉,“好吧。”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堆葡萄皮兒和葡桃核兒,“這就是本王的信物了,你……”他抬手指著一個侍女,“你去把這個交給那王什麼的,讓她進來,我瞧瞧。”
“胡鬧!”太皇太妃自然不會任由他真的將葡桃皮兒和葡桃核兒拿去做信物,自己從懷中萬分珍重的拿出一對手鐲遞給了侍女。
很快,那琅琊王家的閨秀千金王蕾便被人帶了進來,可是,與她一同進來的,竟然還有太后與一個少女。
木梓衿微微一驚,連忙行禮退到一邊,輕輕垂首,安靜不語。
那琅琊王家的女兒自然與寧浚交流相識,太后便帶著她身旁的少女慢慢走到寧無憂身前。
“楚王,哀家在前殿等了許久,也未見你將信物交出來,想來是今日來的閨秀千金太多,一時讓你無法選擇。”太后笑意吟吟,伸手將身後的少女微微帶上來,“哀家有個族妹,很是仰慕你,你就不妨賞哀家一個臉面,就算與她說說話也好。”
寧無憂輕柔一笑,微微點點頭,“不瞞太后,昨日本王還真找了渾天監的人算了一卦,說本王今年命犯紅鸞,很是不利於婚配,否則將大禍臨頭。恐怕……”
太后臉色僵了僵,又掩口微笑,“今年不利於婚配,還有明年啊。再說,就算如今婚事定下來,還三書六禮什麼的,還不得準備到明年了?
木梓衿微微抬眼偷偷看了看站在太后身旁的少女,藕色的襦裙如層層疊疊的漣漪,舉步弱蓮,疊層的襦裙竟沒有搖曳亂晃。
太后隨後讓人將帷幔收攏,撤去屏風,前殿與後殿立刻打通。一時,大殿之上鴉雀無聲,前殿之中的閨秀千金,個個神色寧靜又惶恐不安的看向後殿,猶如萬花,靜然綻放,卻又競相翹首爭妍,都期待著能夠見到楚王殿下。
木梓衿豁然明白太后為何要在此時撤去帷幔和屏風,若是前殿之內的閨秀千金看到楚王殿下與那太后身旁的少女站在一起,只怕都會下意識地認為楚王殿下已經將信物交給了那位謝家的少女、太后的族妹,自己自然已經無福成為王妃了。
這一舉迷惑人又攻心,很是高明。
隨後一行幾人便進入前殿,與眾位閨秀一同入席,宮宴這才正是開始。正是,不管如何觥籌交錯,不管如何其樂融融,各家千金閨秀,都難以歡顏了。
宮宴行到一半,木梓衿終於找到了機會出了宮殿透氣,宮中夜色綺麗旖旎,靡靡雍容,道路兩旁疏影橫斜,花影搖曳。琉璃般婉轉燈光,映照著宮廷之內瓊芳道路,映照著太液池接天粼粼的湖水,徜徉涓涓,絢爛如畫。
太液池上,蜿蜒遊廊水榭,浮在水面之上,遊廊之內,搖曳宮燈,氤氳著其上水汽濛濛,月起雲淡。木梓衿映著光亮的地方走,心思裡卻是裝的剛才宮宴之上那太后身旁的少女。
原本以為,那少女或許是個陌生人,卻不想,原來是個熟人。
那日與寧無憂一同回京時,在路上偶遇的一對母子,其中有個叫做謝明嬈的少女,沒想到她竟然是太后的族妹。
木梓衿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昏沉,當日那謝明嬈自報姓名,她姓謝,又是“明”字輩,自然與太后謝明妍是有關係的,可誰會想到這麼巧?
太后自己當年不能嫁給寧無憂,故而,便想將謝家的族妹嫁給寧無憂做王妃,好鞏固謝家在朝黨之中的勢力嗎?亦或者,她是為了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