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族小阿妹,她們唱:
娘娘有個小公主喂……歌兒你唱不完……一張嘴,就
引得一道神光穿過亂雲飛渡的大理長空,結結實實地
錘在洱海上。那是一群頭上有光環、背後長翅膀的孩
子,我想盡辦法採來她們的聲音加在自己的民謠中,
放在第一首歌的開頭當人聲Solo 。其中一個小孩子唱
尾句時被口水嗆了一下,煞是有趣,每次聽都不禁莞
爾。
另一回是新加坡吹薩克斯賣藝的殘疾老人,他吹
了一曲《When A Child Is Born 》。彼時,烏節路行人
熙攘,我傻在馬路牙子上,難過得發抖。悶熱的新加
坡午後,所有堅硬的光芒都向我湧來,所有的盔甲都
失去重量。
A ray of hope/。ickers in the sky/A tiny star lights up
way up high/All across the land dawns a brand new
morn/This es to pass when a child is born……
當“This es to pass when a child is born ”那句響
起時,一瞬間什麼都繃不住了,我不過是個丟盔卸甲
的敗軍之將,胃裡的肉骨茶在翻騰,滿世界鋪天蓋地
的黯然神傷。那個老人是個頭上長角、手中擎叉、身
穿黑披風的,讓人心碎。
可那兩回的觸動,都不如心心當年有口無心的哼
唱。
那時,我們倆站在王家莊巷和文治巷的交叉路
口,離低調酒吧不過十幾米。沒等她唱完,我抄起她
來夾在腋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去找路平。
一腳踹開低調酒吧的小木門,我說:“路平,你
別告訴我你沒有錄音筆!”
路平正在泡麵,受了驚,開水燙了手。他用嘴噙
著燙傷的地方,另一隻手在電腦桌上撥拉著了半天。
然後說:“如果我說我忘了放哪兒了,你會不會很生
氣。”“再見!”“你要錄什麼?”
我打小有個毛病,一著急就大舌頭,話說也說不
清楚,他卻聽得眼裡放光。他蹲下身子用西安話問心
心:“女子,你敢不敢再唱一遍?”
心心被莫名其妙地抄了起來,莫名其妙地被鑽進
一個洞穴一樣的屋子,面前又莫名其妙地伸過來一個
莫名其妙的腦袋……她人小脾氣不小,正沒好氣地拿
腳跺地呢。
她衝著路平的腦袋張開爪子,伸出兩隻胳膊,路
平以為她要索取一個擁抱,剛也想伸手去抱她,我忽
然意識到什麼,還沒來得及提醒……說時遲那時快,
孩子的兩隻爪子“啪”的一聲同時貼在了路平的臉上,
估計力道很大,路平鬥雞眼了一下,愣住了。
小女兒兩隻手掌夾著路平胡子拉碴的臉,端詳了
一下,扭頭問我:
“大驢?”路平的臉瘦長……小孩子一旦來勁兒
了,是怎麼哄都不肯再唱歌的。我和路平折
騰了半天,喂她吃了薯片薑片香蕉片魷魚絲……
就差請她喝點兒啤酒了—結果人家還是不唱,光悶著
頭吃。我恨得只撓頭,頭皮屑掉了一肩。“到底怎樣
才肯唱啊,恩公?! ”我指著路平問,“如果讓你騎大驢
的話,你唱嗎?”路平立馬把她面前的零食劃拉劃拉
抱走了,慌慌張張地很憤怒地往廚房躲。我揪著褲腿
兒把他拽回來。小女兒嘎巴嘎巴地嚼完香蕉片兒,終
於開金口了:“我要聽故事……”好麼!吃飽了喝足了
要聽故事了是吧,聽了故事就肯唱歌了是吧,等著,
爹來了!我拽過來一個墩子,盤腿一坐:“話說,六
祖慧能在承接衣缽後,為了躲避追殺,一路隱姓埋名
迤邐南下……”小女兒拿香蕉片兒捂住耳朵眼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