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想知道父親是如何遇害的?”宛宜抬起頭,望著真金。
真金把頭轉向一邊,迴避了宛宜的目光,“你…。。真想知道。”
“是,請殿下直言不諱。”宛宜的聲音,少有的如此強硬。
“好吧。”真金嘆了口氣,“你父親是在來大都的路上——”
徐長澤下獄之後,和崔斌一起被郝禎押往大都。路上郝禎勸徐長澤誣陷崔斌保全自己,遭到嚴詞拒絕。於是,郝禎捏造證詞之後,又命令手下的人將徐長澤打昏。為確保徐長澤必死無疑,就將他裝入麻袋然後繫上石頭,推到河裡。
“啊!”曉光失聲喊了一句,然後強忍淚水,一遍一遍的撥弄著手裡的佛珠。
宛宜面如土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地面。
“宛宜,你沒事吧?”真金小心翼翼的問。
“殿下,這份詔書我可以拿走嗎?”
“可以。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
“是,我打算——”
宛宜和曉光決定給父親立個“衣冠冢”與母親合葬。宛宜想把詔書放入棺木之中隨葬,也算是對父親在天之靈的一種告慰吧。
“可惜,父親收藏的書都沒有了。”宛宜閉上眼睛,抄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父親半生的藏書被付之一炬,化為青煙。
“我這裡還有一本,你拿回去做個紀念吧。”真金的話打斷了宛宜的回憶。他親自走進書房,拿了一本書出來,遞給宛宜。
宛宜開啟書,八個熟悉的柳體字映入眼中:以儒治國,以佛治心。宛宜的眼睛又模糊了。
謝過真金之後,宛宜領著曉光離開了。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真金的眉頭長久沒有舒展開。
曉光在靈光寺給父親做了一場法事。宛宜把佛經和雞血石印章留給曉光儲存。
“爹從前的書和印章,估計就剩這兩樣了,你保管著吧。”
“姐姐,你放心,我會珍藏好的。”
三人回鄉安葬了徐長澤之後,馬上返回大都。因為盧世榮回任在即,按照當初和忽必烈的約定,他還有半年的任期。
偏偏這個時候,宛宜在回大都的路上病倒了。這段時間宛宜悲傷過度,再加上路途奔波,身體終於吃不消了。
曉光建議宛宜留下來,“姐姐,反正再過半年表哥就回來了,你別跟著折騰了。”
盧世榮也表示贊同。除了擔心宛宜的身體,還有一個原因,他不想說出來。
盧世榮在任上時,許多茶商為了多獲得“茶引”,就私下裡向他行賄。每次盧世榮都在外面的茶樓和他們見面。但是,仍然有幾次讓茶商找到家裡來了。而且有兩次還被宛宜碰上了,為此宛宜還勸過他。
“表哥,這些人的錢物可不能要。要是讓人告發了,又或者上面追查下來,你不就前程不保了嗎?”
“表哥,粗茶淡飯的日子我一樣能過。你可別收他們的錢。”
盧世榮覺得宛宜不在身邊,自己的行動更自由。所以,他也極力贊同宛宜留下來。
“好吧,我留在大都。不過,表哥你一個人在隆興,可要注意身體。應酬再多,也別太貪杯了。”
“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老舍先生自沉太平湖之後,也沒有找到骨灰。
後來開平反追悼會時,骨灰盒裡放的是他的眼鏡和鋼筆。
☆、否極泰來(七)憂心
有了曉光的陪伴和照顧,宛宜的身體很快痊癒了。但是有一件事卻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
盧世榮還在大都的時候,有一次同宛宜說起阿合馬遇刺的事情。宛宜覺得這是“蒼天有眼,惡有惡報”。盧世榮反駁到,“我看這件事和太子少不了關係。說不準就是他指使的。”
“不是說王著找人假扮成太子;騙阿合馬出來的嗎?”宛宜不解的問。
“你想的真簡單,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盧世榮瞟了宛宜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王著身為益都千戶,他和那些同黨為何如此熟悉大都的情況,一下子就把阿合馬騙出來了。難道沒有同謀?張易恐怕就是同謀。張九思說他應變不審,其實是替他開脫,減輕罪名。張易可是太子一派的人,太子能少得了干係?”
宛宜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盧世榮繼續說下去,“你再想想痛恨阿合馬的人裡;誰最有能力策劃這件事?”
接著,盧世榮喃喃自語了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太子平時看著溫良恭儉讓的一個人,沒想到殺伐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