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地直起腰來,也還是保持著下揖的姿勢,目光看著那雙薄地軟靴由遠到近,再到停駐在自己跟前。
他很快就聽見自己四叔說:“大侄子太客氣了。”
徐善瑞直起腰,目光正好碰到了徐佩東的目光。
做著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手持一卷竹簡冊子,目光如潭水一般平緩。
他只聽見對方說:“早個幾十年前我還曾親手抱過你,到現在,年年月月一晃而過,當日的還站不穩的小孩子越來越有大官的威風了。”
前一句話落下,徐佩東跟著笑了一笑:“等著你光宗耀祖。”
言罷,他對站在一旁的徐丹瑜說:“走,別留在這裡礙眼,我養的東西跟我回去。”
徐丹瑜答應一聲,不再看徐善瑞,跟著徐佩東一會就走遠了。
只有落在原地的徐善瑞,聽著徐佩東的那幾句話,臉上再一次五顏六色的變換,從心底燥了起來!
這回再沒有人擋在他面前了,但他反而開始踟躕起來,好一會之後才猶豫地走進主院。
自家的父親正臨窗而站。
他在外頭對父親行了禮,被叫起來叫進去,但等他進了屋子,端正站在窗前的徐佩鳳又不說話了。
他站在徐佩鳳身後,順著徐佩鳳站著的位置向外瞅了一眼,突然間熱氣全往臉上湧: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院門那邊的情景可謂一覽無遺,那他剛才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
“你過來找我做什麼?”徐佩鳳問。
“孩兒,孩兒……”徐善瑞一時竟不能將話說全。
“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四叔?”徐佩鳳又問。
“孩兒不敢!”徐善瑞這回不結巴了,慌忙辯白說。
“那你是不是看不起善姐兒,看不起五堂弟?”徐佩鳳再問。
“我……”徐善瑞一時又是不能言語。
庶出的徐丹瑜在四房都沒有什麼存在感,強求徐善瑞對他有什麼印象可謂毫無必要。徐佩鳳腦子又不是不正常,不可能特意給一個隔房的庶出做臉,此時在問的重點,就只有一個了。
但偏偏是這個人,徐善瑞直到此刻還不知道如何回應。
他是不是看不起徐善然?
是的,他確實看不起。
一個姑娘家,等到日子差不多了,陪一副豐厚的嫁妝,好好的發嫁出去就是了。
宅門中的女人怎麼會懂得外頭的事情?
能好好的相夫教子,孝敬老人,管理內宅,也就是個了不起的成就了;再要插手其餘事物,就是弄不清自己的分量,是個不省心的東西。
他一直……是這樣想的。
“你真要看不起也沒有什麼。”徐佩鳳這時嘆了一口氣。
“父親,孩兒——”徐善瑞忙說,但被徐佩鳳一揮手打斷了。
徐佩鳳揹著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話裡如同夾雜了冰刀一般冷冽:“你看不起,沒有什麼;但你看不起她,你竟輸給了她!你還要捍衛你的東西你還要搶奪她的東西,我明著跟你講,這些都沒有什麼!但你要保住你的地位,你現在保住了嗎?你要搶奪她的東西,你現在奪得了嗎?”
“你將事情搞得轟轟烈烈鬧得天下皆知,結果被人狠狠甩了一個耳光被人打趴在地上!叫這麼多人來看你的笑話!”
“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兩章合一~
☆、第一二一章 教子
“我;我——”
徐善瑞口舌乾燥;連著說了兩個‘我’字;無論如何都接不下去話來!
此刻憂思憤懣的如何是徐佩鳳一個人?
徐佩鳳自小對自己的長子寄予厚望,徐善瑞如何不是對自己嚴格要求?
徐佩鳳自傲於長子的成就,徐善瑞又豈非日日苦學本事;年年勞累政務?
徐佩鳳不能接受自己長子的失敗;徐善瑞又如何能夠接受自己的失敗!
這麼一瞬間,他多年來建立起的自信與自傲幾乎轟然垮塌。
徐善瑞甚至在想:也許自己並不如自己以為的那樣厲害?也許過去的順風順水;一切都是湛國公府還在他背後的緣故?
而這一次湛國公府不站在他後頭;他就連一個後宅中的女孩子都解決不了了?
“善瑞。”徐佩鳳忽然溫言叫徐善瑞的名字。
這一道聲音將差點陷入渾噩的徐善瑞叫醒過來,徐善瑞忙抬眼看去:“父親?”
徐佩鳳不動聲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