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青立刻毛骨悚然!
她接觸的那道視線,完全沒有一丁點被打之後的憤怒與憎恨,只有濃烈得快要溢位眼眶的興高采烈!
小嬋正在高興。
她非常非常非常高興。
她高興得叫徐丹青幾乎以為她下一刻就要大笑出來了。
但是並沒有。
這樣顯見外露的情緒只是一瞬間,很快那些興奮就如同潮水般褪去,隱藏在了那雙深黑色的瞳孔之後。
小嬋輕聲回應她:“沒什麼事。”
徐丹青勉強點了點頭。
“真厲害啊。”小嬋又輕聲說。
這個時候,滿帳篷服侍的人已經隨著楊大少夫人一湧而出了,小嬋與徐丹青落在最後,徐丹青一點都不想去面對可能因為被揍而心情糟糕的暴虐的楊川,但小嬋彷彿一點都沒有對即將來到的事情的害怕,只落在最後,跟著那些僕婦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就這往前走的同時,小嬋還能平心靜氣地和她說話。
哪怕親眼看見小嬋被人凌虐,在這樣的情況下,徐丹青都要以為她其實正閒庭信步了。
但此刻在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她能說話的、能依靠的,只有這一個人了。
徐丹青在短短時間就建立了對小嬋的依賴與信任。
此刻雖然害怕,她也忍不住低聲介面:“……什麼厲害?”
小嬋平靜說:“你沒有發現嗎?你一來,就有人直接聯絡我說能幫助我;你被人帶走的時候,那個人又能安排我叫我把你順順利利帶出來再帶回去,還沒叫那禽獸的母親發現;現在楊川自己也被人打了。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吧?如果說是巧合,為什麼楊川活到這麼大都沒事,今天就突然有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巧合?必定是幫助你的那個人出的手。這樣還不叫厲害,什麼才叫厲害?”
徐丹青被小嬋一說,心臟都忍不住鼓譟了一下!
可是小嬋並不知道那幕後的幫手是誰……她也只能猜測著:也許是丹瑜?是她的雙胞胎弟弟?他知道她要來找楊川的,後來看她沒有回去,肯定擔心的……就算弟弟還沒有這樣能影響楊家的實力,但他肯定會去告訴父親母親的啊!
如果是父親母親——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們肯定不會看著她這樣受苦的!肯定是這樣!
可是……要是父親母親知道了她在楊川這裡過了夜,她也不貞了……
徐丹青一時患得患失。
而此後,小嬋也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只跟著前方的那些人一路前行,直到楊川所在的地方,不等她們停下腳步,帳篷內就響起楊大少夫人高亢尖利的聲音:“你說什麼?打了我兒的是懷恩伯家的庶子!!”
這話傳進耳朵裡,小嬋還沒有什麼反應,徐丹青的心跳就更漏了一拍:懷恩伯家的庶子,懷恩伯家的庶子,她知道的,是父親的學生……果然、果然嗎?
正自想著,兩人已經轉進了帳篷中,徐丹青一眼就見到坐在矮榻旁邊,面孔都因憤怒而顯得扭曲的楊大少夫人。
她又看見了躺在床上,鼻青臉腫到看不清本來的樣貌,可是卻又還有精力呻/吟哼叫的楊川。
她最後還看見了站在另一旁的中年男人,這應該是楊川的生父和楊大少夫人的丈夫,因為此刻站在裡頭的他一發怒,喋喋不休的楊大少夫人就立刻噤聲了:
“夠了,閉嘴!都是你把川兒寵成了這樣,不過一點小口角川兒就先動手,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那庶子從小練武到大,哪裡是個病秧子可以招惹的?要不是還知道一些分寸,你今天就等著給川兒收屍吧!”
丈夫罵自己,楊大少夫人不敢說話;丈夫罵兒子病秧子,楊大少夫人就不由護犢心切,淚光閃閃開口了:“老爺,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可是川兒何其無辜?他自小身體就不好,手上能有什麼力道?那庶子既然從小練武,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退一步說,就算川兒先動手不佔理,那庶子既還了手,就該適可而止,怎麼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將川兒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打滾呢?這是生生要踩川兒,踩我們國公府上位啊!”
楊大爺臉頰微一抽搐。
楊川是楊大少夫人的心頭肉,何嘗不是他的心頭憾?
作為三個兒子中最聰明的一個,如果不是這個小兒子身體不好……如果不是這個小兒子身體不好,是不是現在的世子之位,已經確定下來了?
再者哪怕不為自己兒子,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區區一個伯府敢這樣叫他丟臉,他不叫那動手的庶子負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