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不看他身後的“吻頸”!
——他竟鐵了心以死相殉!
石水一怔,一時沒想清楚要不要救,卻見來人嘆了口氣,伸手將雲彼丘持斷劍的手握住:“慢著。”
這突然現身的人,劍出如光月,使的是相夷太劍,用的是軟劍“吻頸”,若非李相夷,卻又能是誰呢?但這說話的聲音卻是如此熟悉。
只聽他道:“你執意要死,不是因為你愛極了角麗譙,要與她同生共死,而不過是因為你刺了李蓮花一劍……”他嘆了口氣,語氣極是柔和,“彼丘,我既然沒有死,你何苦執著?”
雲彼丘臉色慘白,全身顫抖,他幾乎不敢回頭去看身後那人。那人伸出手指,點了他身後數處穴道,這一伸手,人人都識得,這確是“揚州慢”指法,連他所點的穴道,都是李相夷當年慣點的。
莫非——這人真是——
眾人心中的驚奇與驚喜漸漸高漲,莫非這人竟當真是李相夷?莫非當年李相夷墜海當真未死?這也不是什麼怪事,既然笛飛聲未死,李相夷多半也未死,但他既然未死,這十二年來,為什麼從不露面?放任肖紫衿當上四顧門新門主,放任江湖上角麗譙興風作浪,放任百川院支撐大局?
他又怎知雲彼丘刺了李蓮花一劍?不少從未見過李相夷的百川院下弟子,以及陸劍池之類的江湖晚輩,都不知不覺期盼這突如其來的前輩高人掀開面紗,好讓後人一睹真容。李相夷留下太多傳說,諸多軼事,樣樣都足以讓人心嚮往之。
卻聽雲彼丘全身顫抖漸止,慢慢抬起頭來:“雲彼丘……當年下毒在前,此番劍創在後……還有……何等面目以對門主?”他顫聲道,“唯死而已……”
白衣人輕輕拍了拍他的頭,溫言道:“你若死了,豈非要讓後世千秋說他們殘害手足,矇昧無知?太傻、太傻……”他的身姿看來遠比佝僂憔悴的雲彼丘挺拔年少,出言卻是溫聲安慰,有若長輩,“你滅了魚龍牛馬幫,毀了角麗譙的根基,李相夷若是不死,必定以你為傲。”
旁人聽著這兩人的對答,越聽越是糊塗。雲彼丘說“當年下毒在前,此番劍創在後……”當然指的是李相夷,但挨他一劍的人是李蓮花。
而面前這人若是李相夷,又怎會說出“李相夷若是不死,必定以你為傲。”這等話?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這人說“你滅了魚龍牛馬幫,毀了角麗譙的根基”,這話聽來未免太奇,誰都知道滅了角麗譙總壇、殺了角麗譙的是四顧門的少年軍師傅衡陽。
只見這白衣人提起放在地下的一個包袱,開啟包袱,包袱裡是一件灰白破舊的衣裳,衣襟上沾滿血汙,衣裳下放著一管黃色竹筒。他提起那件衣裳,指著衣裳上一個破口:“這是李蓮花遇襲之時穿的衣服,彼丘這一劍雖然貫胸而入,但避開心臟要害,各位都是劍術行家,料想看得清楚。”
院內眾人面面相覷,這一劍確是偏了。白衣人翻過那件灰衣,指著衣袖下一塊色漬:“這裡有一塊黃色印痕,這裡也有。”他指著衣裳上十數處黃色痕跡,再拿起包袱裡那管黃色竹筒,將竹筒印在衣裳的印痕之上,“你們看,這些黃色印痕,來自這種竹管。”他晃了晃那竹管,“而這個東西,你們可知是什麼?”
“七曜火。”
人群之中,劉如京突然道:“這是七曜火。”
白衣人緩緩放下那竹管:“不錯,這是江南霹靂堂所制的一門火器,叫做七曜火,引燃之後高空爆炸,火焰臨空而下,飄灑七色劇毒鱗粉,是殺傷面極強的一種火器。”他唇齒微啟,一字一字地道,“雲彼丘為了向角麗譙的總壇內運入這種火器,一劍殺傷李蓮花,借用他的身體掩護,運入一十八枚‘七曜火’。角麗譙多疑善變,這是唯一運入大批火器的方法。”
“什麼?”白江鶉突然跳了起來,“莫非——莫非其實——”他指著雲彼丘,失聲尖叫了起來,“彼丘不是角麗譙的臥底,而是百川院在角麗譙那的臥底?”
“不錯。”白衣人柔和的聲音聽來極其入耳,“雲彼丘在普度寺普神和尚傷人一事後,針對藏書樓下的地道進行了調查,追查到白江鶉門下弟子左三蕎頭上。他沒有揭發左三蕎,悄悄將他殺了,然後給角麗譙寫了封信,說起舊情難忘,情難自已,又說左三蕎做事敗露,他已殺人滅口。角麗譙讓潛伏百川院的另一個探子秦綸衛回報,說確有此事,兩人就此通起信來。”他從懷裡取出一疊書信,“這都是彼丘的親筆。”
白江鶉接過信件,這些就是從他手中悄悄溜掉的密信,他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