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羽在應皇山中,曾遇上枯榮老僧,這老和尚受困陣中,耗費多年光陰,改善其門中經文,後來傳於秦先羽手中,請他歸還佛門。
而這一篇佛經,喚作佛陀朗明歌,與靈空寺的大梵般若咒並稱,乃是大德聖朝佛道最為玄奧的秘法。
秦先羽當初記下了這篇經文,雖不曾分心揣摩,但記下了便是記下了。
於是他開口便是佛門六字真言。
六字真言,即是當頭棒喝!
元凌猛然一震,目中露出迷茫之色。
身後萬千信徒,震得左右翻倒,立足不穩。
便是元牯,也覺腦袋忽然一清。
秦先羽沒有停頓,伸手一拍,掌中迸出雷光,劃過元凌頭頂。
掌心雷!
他已經是仙中之仙,施展這道雷法,剎那間勁風滾滾,方圓數里的空曠山腹之中,氣溫驟然升高,彷彿要將人燙得熟透。
這是雷霆帶來的高溫!
道家雷音,承天威之意,能掃清邪氛,蕩滅心魔,素來便是警醒世人的天威。
元凌瞳孔微散,眼前一切俱是模糊,隨後便往後躺倒下去。
那萬千信徒之中。大多昏厥。有些性子較為堅毅的。竟忍住了眩暈之感,但念頭已然清晰,四散奔逃。
“燕地之中,亦有劍音,能以之殺人,能以之驚人。”
秦先羽看向難以置信的元牯,微微笑道:“本門劍音之術,我未有習得。反倒是雷音有些作用,只是我的掌心雷以攻伐為重,雷音震懾為輔,恐不能驚起他心中本念,所以先用佛門真言,以作當頭棒喝。”
元牯默然片刻,問道:“他已經恢復本性了?”
秦先羽點頭說道:“他受邪佛蠱惑,迷惑本性,被佛言及雷音掃清邪異。只待他醒來,便不會是這般極端的性子了。”
元牯忽然吐出一口氣。低語道:“即便事後要受門規處罰,哪怕是被門規所誅……能在本性清明中受死。總也好過如此死得不明不白。”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燕地的規矩。
秦先羽無意干涉燕地對於元凌的責罰,但他至少在此刻救下了這個三代外門弟子。
“傳聞燕地有劍音之術,我原以為你會施展劍音之術救人,原來你不通此術。”
那十丈黑佛緩緩說道:“你身在劍宗,不學劍音,反得雷音。你身著道衣,不皈依我門,卻說我佛門真言。說你法入歧途,道在魔宮,可有錯處?”
秦先羽平靜道:“此為貧道眼前之正途,何來歧路魔宮之說?倒是你,陣法可佈置妥當否?”
元牯面色微變。
那十丈黑佛倒是較為平靜,它緩緩說道:“還差片刻。”
秦先羽微微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
於是從人群中,走出了十數人。
當頭一人是罡煞修為,後面十餘人是練氣修為。
他們自剖肝腸,以作血祭。
一批又一批。
已有上百人血祭於此。
秦先羽默然不語。
這些都是邪佛門下,或是信徒,或是徒子徒孫,俱是修煉已有多年,從外域踏足中州,暗中招收信徒,為黑佛現世作好準備。
而他們最後的作用,便是血祭的祭品。
“原以為來的是燕地另外一名三代弟子,卻不曾想到來得如此年輕,而修為又已超出二重地境。”
十丈黑佛泛出悲憫之色,說道:“但你的身份才真正令人驚訝,萬萬未有想到,中州燕地竟然來了一位與掌教同輩的弟子,儘管你修為似乎沒有一代弟子那般高。看來燕地對於門下弟子的根源出處,看得極為沉重。”
秦先羽緩緩說道:“既然你知是燕地的所在,還敢來這裡傳揚你的邪法,妄想動搖燕地根基?”
“動搖燕地根基?”
十丈黑佛微微搖頭說道:“燕地傳承無數年,前面已有無數年,未來也看不到盡頭,放眼天地之間,誰也不敢妄言動搖仙宗之根基,更何況燕地素來號稱九宗攻伐第一,根基尤是沉穩。我不過只是想要嘗試一下傳揚佛法罷了,但也未曾想要成功,僅僅略作試探罷了……見到了你,我已知曉燕地對於中州掌控的力度,哪怕只是一個角落之處,也不是外人所能踏足的。”
“但是現在……”
他微微一笑,擠出些許笑容,石質的面容泛起皺紋,然後迸出裂紋,石屑紛飛。
“拉下一位中州燕地的一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