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牯字字誅心。漸漸來到秦先羽身旁。
元凌默然良久,未有言語。
身後十三尊佛像,終於開始有了動靜。
元牯面色微變,低聲道:“小師叔祖,既然元凌已經叛宗,那麼這裡定然是一場陷阱,他們對小師叔祖到來,早有所料。必然有了佈置。弟子擋住他們,您老人家先行離開……”
“離開總是要離開的。畢竟我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呆太久。”秦先羽淡淡說道:“但離開前,總要把事情處理完畢,比如他也總要帶走的。”
秦先羽伸手指著元凌,聲音平淡至極。
元牯微微搖頭,低聲說道:“不可,他已有心魔。不論是被人蠱惑還是本性如此,都難以回頭了,要將他說服,迷途知返,恐怕要多費口舌。但此時緊急,此地多半有陷阱,您老人家該及早脫身才是。元凌他已經沒有了信念,我便是死於此處,也是必然要清理門戶的。”
秦先羽沉思道:“我要讓他回頭。”
元牯手掌驟然握緊,微微搖頭,說道:“元凌與弟子二人,同在南梁國百多年,親如手足,若能救他,便是拼卻弟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他並不是受了傷,無法逃離,而是心中失了信念,背叛了宗門。且不論其他,就單是他對小師叔祖動手,這項罪責呈上去,便是欺師滅祖,當誅殺之!”
秦先羽微微笑道:“你覺得不能救?”
元牯說道:“無論能不能救,但小師叔祖必須離開,您老人家的安危才是至關重要。請小師叔祖不要再有遲疑,趁著對方佈局未現,快些離開,弟子在此殿後,抵擋住他們。”
秦先羽微微搖頭,按住了他,說道:“局勢沒你想象中那般糟糕。”
元牯怔了一怔。
元凌更是未曾想到這位小師叔祖如此託大,他確實早已把這位小師叔祖的來歷及大致上的道行本領,都呈獻給了那黑煙無界真佛,相信此地早有佈置,可以困殺小師叔祖。
但元牯已經點明瞭這點,為何小師叔祖還是如此託大,不願離開?
他畢竟只是一個年輕人罷了。
“佛門善於修持本性,也容易把控別人的本性。”秦先羽說道:“因此佛門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諸如此類導人向善的傳說,比如佛祖講經,萬千靈禽異獸聽講,去了野性,生了靈性。”
“佛門常能**,使人皈依,確實有些蠱惑人心的能耐。”
“但正統佛門,大多是導人向善。”
秦先羽偏頭看向那十三尊佛像,淡淡說道:“邪教就是邪教,只懂得教人叛宗。”
當頭一尊佛像笑道:“至少我幫他想通了,不是麼?”
後面一尊佛像又道:“若沒有一點念頭,又何來憑空生出許多想法?”
最中間那高達十丈,堪比三轉地仙的佛像,忽然開口道:“你怎知這不是他的本意?你怎就認為這是我的傑作?你怎麼知道他是被我所蠱惑?你又該怎麼救他?”
秦先羽平靜說道:“燕地自立派以來,無數萬年,期間叛宗之徒屈指可數,但凡門中弟子,俱都願意為宗門拋卻性命。我在燕地中也是受過仙宗教導,並翻閱了無窮的典籍,除卻修道典籍之外,也見書中記載了瑣事。比如眼前,九大仙宗摸索出來的教導方式,乃是最完善,最適合的的法門,門中弟子之忠誠,無須質疑。”
他瞥了這十三尊佛像一眼,又不理會,看向元凌,說道:“我從未懷疑你對燕地的忠誠與信念。”
“八千年前,也才出過一例意外,但其中過於複雜,而你,我從來不認為,你會是燕地八千年來的第一個叛徒。”
“所以,你是被人蠱惑,而不是本意。”
“倘如只是因為這麼些小事,便讓你為之叛宗,那麼燕地無數萬年摸索出來的教導方式,未免也太過粗淺了。”
秦先羽看著元凌雙目,似要看透他心中深處。
良久,秦先羽往前一步。
然後這年輕道士開口低喝,聲音沉重。
“南!無!阿!彌!陀!佛!”
ps:不知不覺這麼晚……
五百一十九章陣破只在一指間
南!無!阿!彌!陀!佛!
秦先羽聲音沉重,臉色沉靜。
道衣飄揚,清逸出塵。
而佛門六字真言,便從這個年輕道士口中道出,宛如鐘鼎之音。
這六個音節,乃是佛家傳揚最廣的一句禪語,亦是佛經之中的精髓,至簡卻又至為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