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槁的手掌中就像沙塊一樣,簌簌的剝落,臉色陰鬱猶如鍋底一樣,他能將東嶽帝君強留在三清宮中,就足夠說明他是一個死不要臉的主,可如今仍覺得臉都快要被丟盡了,道門侵吞地祗神靈之基業,自然是受他默許的,他將東嶽帝君困住,也正為這宏圖偉業清掃障礙,卻沒想到底下那些不肖子孫如此不爭,就算失敗也還能夠接受,可如東嶽帝君所說這般,被人抓了先行這叫怎麼一回事啊,還讓人送到三清宮來了。
最可笑的是,這事竟然當著東嶽帝君的面被捅開了,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沒給王玄甫留。
“不知道君如何處理這事?私自截斷人間龍脈,可是形神俱滅之罪。”東嶽帝君見王玄甫丟臉,心裡似乎極為暢快,在三清宮中被困了一年的煩悶也一掃而空。
手底下不乾淨讓人抓了現行,王玄甫自是理虧,面對東嶽帝君的嘲諷,也沒辦法回敬。
按捺心中怒火,皺眉思忖片刻,而後與純陽子說道:“審問清楚之後,株滅神魂,昭告天下之人,讓他們知道,天規戒律不容褻瀆,既是我三清宮弟子犯了,也一樣論處,絕不法外容情,另革鄒正清閉正一道壇天師之職,命其協助陽山小洞天繼續追查牛頭鬼將下落,戴罪立功,正一道壇一切事務交由聖女蘇慕清接管。”
交代清楚之後,王玄甫便揮手讓純陽子退了下去,整個人似乎有些疲憊,看著棋局怔怔出神,原本被黑色大龍撕裂的白棋陣營看起來更加的散亂無章,根本無法重組積勢,成堆成堆的白棋都彷彿都成了廢物,之前的驚心佈局,全部化作泡影,一番苦心付諸東流,這與自己如今面臨的困境何等相似啊,三清宮基業龐大,正如這棋桌上的白子,足足多出黑棋七成,可卻被拆的支離破碎,形勢岌岌可危,本想侵吞地祗神靈一脈的基業,來彌補在陰曹地府作戰這一塊的損失,為此付出了極大苦心,先是說服九天採訪使,獲得天庭默許,又不惜耗費一年時間困住東嶽帝君,如今地祗神靈一脈已成砧板上的魚肉,已經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卻不了出現這麼一個變數。
先前丟臉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這事所帶來的一系列影響。
為了維護三清宮形象,不失道義,並且讓東嶽帝君不做糾纏,他不得不下令處死犯事之人,說實在的,區區一個天字營大統領在他的棋局之上連個微不足道的棋子都算不上,死活他根本不在乎,三清宮成就人仙業位的修行者大致有千人之多,經歷兩年苦戰,也還剩數百人,填補這個空缺並不難,可嚴懲天字營大統領卻相當於放出了一個對三清宮極為不利的訊號,有這前車之鑑,今後還誰還敢打地祗神靈一脈的主意?
辛辛苦苦佈局,眼見就要收到成果,到最後卻只能自縛手腳。
地府戰事,妖族大聖脫困危機,散修作亂,魔宗也蠢蠢欲動,一件件令人的頭疼的事情弄得王玄甫腦仁生疼,可偏偏天庭之中有沒有任何指示傳來,就派了一個九天採訪使下來指手畫腳,思緒一團糟,早將棋路忘的一乾二淨,直到東嶽帝君忍耐不住在旁低聲提醒,他才勉強收攝了心神,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棋盤上,可哪裡還找得到落子的方法,看著棋盤大眼瞪小眼,一顆黃梅熟透了,從枝椏之上掉落下來,他也沒有警覺,就這麼毫無阻礙的砸在了他腦袋上。
沉甸甸的梅子跳到了棋盤上,將一條黑子連成的長龍直接砸斷。
東嶽帝君頓時無語,看著還頂著一腦袋梅肉果醬的王玄甫只覺好笑,卻是笑不出來,只見他原本渾濁的目光逐漸清明起來,似被這一顆梅子砸的頓悟了。
“眼前困局既然手中現有棋子無法破解,那只有藉助外力了。”王玄甫的確被這一顆梅子砸開了竅,原本思緒只在棋局之中,如今卻一下子跳到了局外,雙眸也之浮現了片刻的澄淨,而後便陷入了一種狂亂中,整個棋盤都倒映在了眼瞳之上,變幻不定,猶如走馬燈似的,原本就足夠複雜的棋局,這般變化起來,簡直就像一個混雜了無窮變數的漩渦,讓人看上一眼都會迷失其中不可解脫,
不過短短片刻,他鼻孔之中便滲出了一滴鮮血,竟無一點重量,隨風飄散而去,散落雲中,便化作萬道霞光,瑞氣萬千!
堂堂天仙,痴迷與棋局之中,竟使得自身元氣大傷,這事情若傳出去,只怕無人會相信,然而卻真的發生了,東嶽帝君輕輕放下了酒杯,神色如一開始時變得凝重起來,默不作聲看著王玄甫鼻孔之中流出的鮮血,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來愈兇,到最後將胸前衣襟都打溼了,他眉頭也漸漸緊皺,王玄甫身上傷勢因何而來,他自是一清二楚,此刻他正在不惜一切代價在推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