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分了十個準仙,不是要去接他們到繩宮嗎?”
“老糊,可千萬別再帶些男的回來了,想辦法帶幾個女娃回來,要漂亮點的,知道了嗎?”淹死鬼就像他是這裡的管理者一樣吩咐糊塗仙。
“這哪能由有我說了算的,都入仙界了,還這麼重的色心,我看你這平房還沒住夠。”糊塗仙掏出懷裡沉甸甸的庫房管子扔給唐林昆,心急火燎地走了。
大家一轟而散朝三間平房打通改的廚房奔去,毛芋雖然難吃,但多少也有點仙蜜。
唐林昆獨自來到繩宮正殿——
九脊歇山頂正殿位於這一溜平房的正中,共有九間,比七脊懸山頂的其他平房高出一大截。不知道是不是仙界資金拮据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那扇硃紅大門,斑駁得如同埋在地下多年的棺材板。
唐林昆省掉洗手、上香、叩拜等諸多表達對縛仙繩無比崇敬的程式,連開了牛鎖、龜鎖、蟹鎖、蛙鎖、琵琶鎖……總共九道鎖,把那根淹死鬼戲稱為王母娘娘褲腰帶的縛仙繩從一隻“吱嘎”作響的大樟木箱子裡拿了出來。
唐林昆回到自己房間的門口,把縛仙繩搭在毛竹扎的龍門架上,為了防止被風颳跑,他還特意挽了一個活結。
廚房內傳來“吧唧!吧唧!”的進食聲,唐林昆知道蒸籠裡應該沒有毛芋了,他乾脆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矇頭睡起回籠覺。
——窗戶開啟
——房門用掃把堵牢
——到床上躺好
——蒙上頭。
這套白天睡覺的固定程式是唐林昆在仙界角落生活三年後積累的基本生活經驗。
因為大白天如果把窗戶關上的話,等下吃罷早飯那幫無聊的準仙們回房間時,無一例外會拿手指頭粘滿口水,照著窗戶紙給你來個一陽指,那樣的話糊窗戶紙半天活算是白乾了,這不是準仙們惡作劇,只是想看看你在房間裡幹嘛?而如果門洞大開的話,除非你本來就不想睡覺,否則串門的準仙會像人界夏天的蒼蠅那樣多。
“跳崖鬼,褲腰帶不曬了嗎?”唐林昆到繩宮不到一個月,馬上有準仙替他取了個“跳崖鬼”的綽號。
“不是曬著的嗎?車裂鬼。”
“在哪兒呢?”
唐林昆嚇了一跳,從床上蹦了起來,從窗戶裡伸出頭來一看,綠幽幽的縛仙繩紋絲不動地掛在竹杆上,就像一條翡翠樹蚺。
閒得發慌的車裂鬼嬉笑著跑遠了……
剛才猛一忐忑,唐林昆也不想睡了,仰天看著黑魆魆的房梁……三年了,唐林昆在別人擺龍門陣聊天的時候,他總是在竹林裡找個安靜的地方,吐故納新。既然扁鵲和師傅都說自己有異相,到時候連仙人院都進不去,也太說不過去。
前天唐林昆在竹園剛席地而坐,竹林外傳來一句:“只有傻瓜才會相信能進仙人院,你知道我在繩宮叫什麼嗎?——車裂鬼,天可憐見!能進仙人院,還能先輪到你們這些空難鬼和青什麼黴素過敏死的鬼?”
唐林昆知道殘暴的車裂刑多用於春秋戰國,後改為五馬或五牛分屍,這樣毛估估,這車裂鬼在繩宮呆了有二千多年了,他都還沒有進仙人院,自己的修為還遠不及他,怎麼會輪到自己?
“我還是做個夢吧——!”
唐林昆正要運用這一繩宮生存絕技打發時間,被子猛地被掀開了。南天霸拉起唐林昆就走,“大白天睡什麼覺啊?繩宮會議室今天難得這麼熱鬧。”
第19章 報考名額,一個半
唐林昆還沒走進會議室,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
“嗚嗚——嗚——!”
這哭聲活脫脫一條在樓道里亂上隔壁家母狗被人狠狠一棍打下來的公狗發出的悲慘叫聲。
“失足鬼,哭有何用?放下嗔恚是忍辱,放下散亂是禪定。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你跟我多念念佛經,你會過了這道坎的。”繩宮最老資格的車裂鬼正在開導這個剛來繩宮一年的失足鬼。
“嗚——!”沒想到失足鬼哭得更傷心了,“我夢見我未婚妻嫁給那個毛髮旺盛的大巴司機了……我要做鬼投胎去。”
無聊的繩宮確實挺折磨人的,這位給淡出鳥來的準仙們帶來一宮清新空氣和無限快樂的彩雲省導遊,這麼快就變成了一棵脆生生大白菜。
這失足鬼去年來繩宮的第一天說過一段“郭春海”葷段子,難得逗唐林昆淺淺笑了一下。受人一笑,唐林昆也想上前安慰幾句,但苦於一時想不出超過車裂鬼水平的安慰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