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晟接過飯碗,拿起筷子從桌上的大木盆裡先夾了一口菜吃了,又從碗裡扒一口飯進嘴,臉上現出極為享受的神色。他運筷如飛,不多時滿滿一碗糙米飯眼看便已見底。
雖然長孫晟說了讓大家隨意,在座的眾少年包括楊玄感在內都或多或少地現出拘謹之態,雖然也坐在那裡端碗吃飯,卻是一個個坐不安心,食不甘味。唯一的例外便是李靖,在聽說長孫晟的身份是雖也驚訝了一下。旋即便恢復了正常,自顧自地夾菜撥飯,神態動作不見半點異樣。
長孫晟一面吃飯,一面暗中打量李靖,見他如此表現,目中微微流露出欣賞的神色。他吃飯極是認真。一碗飯只吃得乾乾淨淨,半個米粒都沒有浪費。等把最後一粒米送進嘴裡,細細地嚼碎吞下後,他放下碗筷,向著幾乎在同一時間吃完一碗飯的李靖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很不錯!明天在校場要留點心,不要反敗給了宇文成都!”
說完這句話,他便站起身來,雙手負在身後悠悠然走出了飯堂。
眾少年沒想到長孫晟和大家一起吃了這頓飯。最後卻說對素未蒙面的李靖說出這麼句話來,都呆呆地摸不著頭腦。
李靖卻起身向著長孫晟的背影拱手道:“借長孫將軍吉言,李靖定然不負所望!”
第二日卯時正點,鼓角三通之後,魚俱羅登上虎雛營內小校場一側搭建的一座高臺,站在臺邊望著盡都披掛整齊、跨乘戰馬分別在校場另外三面的外圍列隊而立的少年戰士,揚聲喝道:“本將也不說廢話,只宣佈一下此次比武的規則及獎勵。你們這些小子人人可以下場。一對一較量各憑本事。比武時只要不傷及性命,一切手段任憑施展!連勝五人者可為隊正。連勝十人者為旅帥,而技壓全營無可匹敵之人,本將便請旨封其為掌管這一屆虎雛營的虎雛校尉!”
聽到魚俱羅的話,臺下一眾少年戰士個個戰意高漲,只是能被選進虎雛營的,自然都是各家子弟中的佼佼者。絕沒有一個蠢人,出頭椽子先爛的道理人人知曉,所以大家都左顧右盼,卻沒有一個人最先下場。
眼看便要冷場之時,忽聽到校場下場有人高喝一聲:“諸位袍澤。既然大家都如此謙讓,便讓小弟來做這拋磚引玉之人!”
隨著話音,一匹沒有一絲雜色的雪白戰馬撒開四蹄衝到場中,馬上一個俊逸少年頂銀盔、裹素鎧、手提蟠龍滾銀槍,氣宇軒然,儀表非俗。
“小弟伍雲召,”少年抱拳向周圍團團一揖,朗聲道,“不知哪位袍澤願下場賜教。”
長孫晟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高臺之上,坐在了魚俱羅帥位之旁的一張交椅上。看到伍雲召下場,他輕笑一聲道:“這不是老丞相伍建章家的公子麼?想不到此次他也入了虎雛營。”
魚俱羅臉上現出欣賞之色:“此子已得伍家武學真傳,本來滿營的娃娃裡面除了成都之外我最看重的便是此子與楊素大人家的老大玄感,現在看來卻要將那個叫做李靖的小子排在他們前面。”
臺上說了這兩句話的時間,臺下卻已經交上了手。
伍雲召是伍建章老來所得之子,這些年一直留在府中親自交到文才武藝,平日裡甚少外出,因此在大興名聲不顯,以至於不少在場的不少人都當他是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其中一個反應最快的少年在伍雲召在場中開口之時便已催馬前衝,伍雲召話音未落,他戰馬已到近前,口中報出自家名姓,手裡大刀已在同一時間當頭斬下,顯然是打定了撿這便宜的主意。
伍雲召抖擻精神,舞動銀槍與來人戰在一處。
只見場中二馬盤旋,刀槍並舉,鬥得好不熱鬧。
“好個奸猾的小子!”魚俱羅看了幾眼之後笑罵道。憑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憑伍雲召的槍法,若要取勝不過是三五回合便可輕鬆做到,可這小子偏偏弄出這麼一副勢均力敵的假想,其用意無外乎藏拙以誘使其他人不斷下場來為他新增勝績。
長孫晟卻鼓掌道:“戰場之上,本就是鬥力也鬥智。我看雲召這孩子的戰法頗合用兵的虛實變幻之道,將來可為運籌帷幄的三軍主帥,而不會像某人那般只懂陣前廝殺的一勇之夫。”
魚俱羅瞋目道:“老狐狸,你誠心撩撥魚某是麼?信不信魚某當著這些小子的面教訓你一頓!”
長孫晟急忙擺手道:“怕了你這莽夫,便算我一時失言好了。”
魚俱羅很是快意地哈哈大笑:“任你這老狐狸如何奸猾,我只憑著自身的強大直來直去,照樣治得住你服帖。難道這不是百戰百勝的用兵之道麼?”
長孫晟只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