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文英在施禮時也偷眼觀看殷受,而後這一路上心情都似有些低落的殷受臉色稍霽,姜文英則霞飛雙頰垂首退開。一旁的聞仲和姜桓楚看到兩人的神情,四目相視會心一笑。他心中一動,想到殷受和姜文英日後的關係,忖道:“難道這位太子殿下此次隨軍除了歷練一番,還有肩負著一個相親的使命麼?”
第六十二章聯姻,權謀
當日姜桓楚自是大排筵宴款待殷受與聞仲。酒宴過後,姜桓楚早已命人在府中收拾了兩個乾淨院落,安排兩人歇宿。
夜色已然漸漸深了,但殷受心中有事難以入眠,便起身到院中練武。等痛痛快快地舞了一回刀後,他抬頭望了望頂上月掩繁星的穹廬,忽地輕輕嘆了一口氣。
“殿下好興致也!”院門處驀地傳來一聲輕笑。
殷受微微一驚,轉頭望去,月光下卻見聞仲漫步走了進來。
聞仲走到近前稍稍躬身施禮:“老臣見過殿下。”
殷受素來對聞仲敬畏有加,急忙將大刀戳在地上,雙手虛託道:“太師不必多禮。”
聞仲站直身軀,望著殷受微笑道:“老臣年老少眠,便出來四處走走,偶經此處見殿下亦未安寢,遂冒昧進來打擾。殿下,老臣正有一事相詢,今日你已見到東伯侯之女,不知對這位小姐觀感如何?”
“姜小姐品貌俱佳,能娶其為妻,當為本王幸事。”殷受稍愣一下後答道,隨即臉上卻現出一抹自嘲之色,“何況此事父王已有決定,姜小姐本身條件如何以及本王的看法怎樣,似乎無足輕重。”
聞仲若有深意地笑道:“殿下此言似別有所指。”
殷受終於未能藏住心事,帶著點憤憤的語氣道:“我既為儲君,也知道婚姻不能完全由著自己的喜好。飛燕與我青梅竹馬的情意暫且不提,便是隻論門第出身她也不在姜小姐之下。父王要收東伯侯之心,給姜小姐一個側妃的名分應當足夠,何必一定要我將其納為太子妃,反要飛燕屈居其下?”
聞仲靜靜地聽殷受吐露心中壓抑的不滿,等他一口氣說完之後,才搖頭輕笑道:“殿下若是以為陛下要你納姜小姐為正妃,只是為了拉攏東伯侯,那便大錯而特錯。老臣請問殿下,兩年前四大諸侯朝覲,當時陛下偶染小恙,故讓殿下代為接待。前任東伯侯姜伯端已經亡故暫且不論,未知殿下對另外的三家侯爺作何評價?”
殷受不知聞仲因何突發此問,但他自幼受聞仲教導,早已習慣對方時不時地考校自己,不自覺地便順著聞仲的問題開始思考,略一沉吟後斟酌道:“北伯侯崇恩泰勇冠三軍,威鎮北鄙;南伯侯鄂崇禹耿直忠烈,南拒群蠻;西伯侯姬昌宅心仁厚,安撫西土。此三者,俱是國之幹臣。”
聞仲仍然搖頭,嘆道:“殿下對崇恩泰和鄂崇禹都看得很準,但姬昌麼……此人便是陛下與老臣都不敢說完全將他看透,殿下只用‘宅心仁厚’這四個字來評價,未免太過輕率!”
“太師何出此言?”殷受大為驚訝,分辯道,“姬昌仁愛之名播於四海,天下人皆知他……”
話才說到一半忽地頓住,殷受本是聰明絕頂之人,聞仲稍加點撥引導,他便已聞絃歌而知雅意,臉上的驚訝之色更甚,不敢置信地問道:“太師的意思是姬昌在人前的表現太過完美,完美到近乎……偽裝?”
“殿下此言,一語中的!”聞仲讚許地點頭,旋即冷然道,“天道尚缺,人又豈能毫無瑕疵?若是一個人十年如一日地剋制自己的各種慾望,自始至終都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於人前,則此人城府之深、所圖之大,實在駭人聽聞。”
殷受倒吸一口冷氣,而後目中忽地閃過一道厲色,低聲問道:“太師既已看出姬昌暗懷不軌之心,為何不及早圖之,以絕後患?”
聞仲苦笑道:“問題是姬昌所展現的仁厚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在抓不到任何把柄的情形之下,不說將其誅殺,便是稍稍削其權柄也會招來朝野非議。所以對此人只能暗中提防,並以無形手段壓制。”
殷受恍然道:“太師言下之意,此次與東伯侯聯姻,便是為了……”
聞仲點頭道:“老臣說一句僭越的話,陛下如今尚在,姬昌縱有異心也不敢異動;但陛下春秋已高,一旦……殿下你卻未必能震懾地住姬昌。因此,殿下需要預做安排,在諸侯之中培養一個可以制衡姬昌之人。
“南北兩位侯爺都沒什麼心機,領地又與西岐相鄰,都受姬昌蠱惑與其莫逆相交。只有東伯侯新立,東魯又遠離西岐,兩者素無交集。殿下如今納姜小姐為太子妃,日後東伯侯便享國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