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周料敵在先,曹源揚手之時,他已向後跳開,身子一擰一縮,青綢長衫退到手裡,迎著飛錐一揮,就像是一片青霧罩住了點點寒星。
曹源雙手亂抓,指掌間生出了一股磁力,鋼錐上下跳動,想要繞過長衫,不料杜周的內勁注入絲綢,長衫化為了一面軟盾,勁風所至,鋼錐丁零當啷地落了一地。
曹源心頭一亂,又抓出一把鋼錐,不及擲出,忽聽杜週一聲大喝,長衫雲煙一般急湧而出。曹源視線受阻,冷不防杜周的左掌閃電一般穿過長衫,啪地擊中了他的左胸。曹源連退三步,手捂胸口,面孔一片血紅。
杜周收起長衫,拱手笑道:“曹師兄承讓。”曹源狠狠瞪他一眼,掉頭就走。
杜周志得意滿,返回本陣。他身為新晉弟子,打敗前輩師兄,委實足以自傲。花眠衝他點頭微笑,眼裡流露出一絲讚許。
樂之揚暗道可惜,心想自己若是曹源,上使一招“鯤鵬掌”裡的“排雲馭風”,逼得長衫回捲,下用“無定腳”中的“飛魚撥浪”,反踢杜周的小腹,縱然不勝,也能打一個平手。
接下來的幾組對手實力懸殊,很快分出勝負。樂之揚一邊瞧著,心中暗生納悶。這些東島弟子遠不如想象中厲害,無論勝者敗者,均是破綻百出。有時輕易可以取勝,偏偏舍易求難,放著直截了當的招式不用,反而用一些華而不實的花招,原本一招可定輸贏,偏要虛虛實實,使出七招八招,浪費大好機會。回想三日之前,葉靈蘇長劍獨舞,瀟灑凌厲,綿密無間,比起這些弟子,真是天壤之別。
想到這兒,樂之揚對於東島武學生出了幾分輕視。殊不知,席應真本是齊肩雲虛的高人,若論真才實學,遠在東島四尊之上。樂之揚得他言傳身教,乃是世間少有的奇遇,兩年來的所見所聞,無一不是武學至理,見識眼光大大超出這些尋常弟子。他以席應真所傳的拳理心法,印證東島弟子的武功,好比用吳道子的名畫衡量初學者的塗鴉,自然感覺一無是處。
忽聽一陣鼓譟,樂之揚定眼看去。葉靈蘇排開眾人,走到場上迎風而立。東島上男多女少,葉靈蘇又是女子中的翹楚,此時衣發飛揚,縹緲如仙,眾人屏息而視,鰲頭磯上一時靜得出奇。
半晌無人出戰。花眠一皺頭,回頭叫道:“谷成鋒,你發什麼呆?”話一出口,一個少年男子走出人群,方臉大耳,滿面通紅,衝葉靈蘇行了個禮,小聲道:“谷成鋒見過葉師姐。”
葉靈蘇打量他一眼,說道:“小谷,你好啊。”谷成鋒偷看她一眼,咕噥說:“師姐,我認輸了吧?”葉靈蘇怪道:“還沒打呢,怎麼就認輸了?”谷成鋒苦笑說:“我若勝了師姐,心裡過意不去。”
葉靈蘇又好氣又好笑,說道:“你這麼說是篤定能勝過我了?”谷成鋒連連擺手:“哪裡話,我輸了是活該,萬一贏個一招半式,豈非大大的不敬?”
四周一片鬨笑,葉靈蘇又羞又氣,啐道:“說什麼胡話?你全力出手,若有半點兒敷衍,我決不饒你。”
谷成鋒無可奈何,只好說:“還請師姐指點。”說完長吸一口氣,斜斜走出一步,這一步看似輕易,但卻跨過丈許,到了葉靈蘇身邊,左掌下沉,旋身揮出,一股猛烈掌風捲得少女衣袖飛舞。
人群中響起一片驚呼。谷成鋒比葉靈蘇還小兩歲,可是步法之奇、掌力之雄,均已登堂入室。雲虛也覺驚訝,伸手輕捻鬍鬚,目不轉睛地盯著二人。
葉靈蘇飄然一轉,讓過谷成鋒的掌力,纖手揮送,一股柔風飄出,掃中了谷成鋒的脈門。谷成鋒小臂酥麻,擰身一轉,到了葉靈蘇的身後,正要出掌,眼前忽地一空,少女繞到他的左側,素手穿袖而出,有如破雲之月,掃向他的左脅。
“好一招‘流雲逝水’!”童耀稱讚未已,谷成鋒身子一縮,倒掠八尺,站立未穩,忽又竄上前來,刷刷刷攻出七掌八腿。
這兩下進退如風,攻勢更是凌厲。葉靈蘇身形一轉,後退兩步,雙掌左一掃,右一捺,看似漫不經意,卻將攻來的拳腳輕輕化解,在谷成鋒看來,少女儼然化為了一團虛影,打不中,也踢不著。
“這是什麼武功?”樂之揚的心中不勝吃驚,葉、谷二人攻守極快,破綻甚少,遠遠勝過其他弟子。
“你問葉靈蘇麼?”童耀隨口說道,“她使的是‘水雲掌’,有行雲流水之妙。谷成鋒用的還是‘三才歸元掌’,這小子在術數上下了不少苦功,比起杜周強了不少……”
正說著,谷成鋒攻勢已衰,葉靈蘇身法變快,雙手輕輕一攏,帶起一片雪白的掌影,彷彿蒼煙入林,湧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