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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拽而前。

樂之揚看得驚訝,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車還是船?”水憐影尚未答話,一個鹽幫弟子笑道:“你新來的吧?這是‘寶輪車船’,上岸為車,入水為船。”

“幫主座駕?”樂之揚吃了一驚,“幫主選出來了?”那弟子看他一眼,面露疑惑:“這倒沒有。”

樂之揚鬆一口氣,極目望去,車船駛入人群,有如高臺聳立,船頭或站或坐,約有二十來人,紫、赤、青、綠四大鹽使均在其中。四人各佔一方,圍著一根木樁,蘇乘光被五花大綁,站在樁前。半個月不見,他滿面鬍鬚,容色憔悴,唯有一雙眼睛,兀自凜凜懾人。

樂之揚見他豪氣不減,心中暗暗喝彩,又見五人身後放著一張酸枝交椅,上面端坐一個五旬老者,白袍大袖,玉面長鬚,雙目微微閉合,彷彿正在入定。

樂之揚見他氣度不俗,不由猜想:“這人穿著白衣,莫非是‘白鹽使者’華亭?”

正想著,忽聽鑼鼓喧天,江上駛來一隻龍舟,船上樓閣三層,張燈結綵,船頭一支樂隊吹吹打打,有人高聲唱道:“富甲東南兮,唯我海鹽,獨佔鰲頭兮,誰與爭先……”他唱一句,船上之人應和一句,樂之揚聽得滑稽,拼命忍住笑意。

不久船到岸邊,下來一個半百老者,身穿蛟龍袍,頭戴飛魚冠,手持一杆煙管,吞雲吐霧,神情傲岸,到了車船之前,衝著鹽使們略略點頭。

水憐影湊近樂之揚耳邊,悄聲說道:“他是海長老孫正芳,鹽幫三老之一,掌管東南五省……”

正說著,忽聽一聲炮響,漫天焰火綻放,火樹銀花,結成八個光彩奪目的大字:“天地八荒,玄武在北”。

發炮的是一艘花船,天上字跡剛剛變淡,船上又是一聲炮響,焰火滿天,結成八個大字:“三才五行,唯土是尊。”

樂之揚忍住笑,低聲問道:“這是土長老吧?”水憐影點頭說:“土長老高奇,北五省的土鹽、岩鹽、池鹽,全都歸他掌管。”樂之揚笑道:“看樣子,他們都是來爭幫主的。”

“這個自然。”水憐影娓娓說道,“鹽幫弟子三十萬,販賣私鹽餘羨可觀,不但人多勢眾,更是富可敵國,為爭這幫主之位,必定打個頭破血流。”

花船靠岸,下來一乘轎子,抬到車船之前,走出一個黑衣老者,五十出頭,乾癟瘦小,看見孫正芳,登時怒目相向。

孫正芳放下菸斗,笑吟吟說道:“玄武在北,玄武不就是烏龜嗎?無怪高兄愛坐轎子,好比烏龜出行,總要帶著個烏龜殼子!”

高奇冷笑一聲,大聲說:“不敢,孫老弟獨佔鰲頭,這個鰲是不是烏龜?無怪老弟說話不通,試想長了個烏龜腦袋,又能想出什麼好話?”

孫正芳罵人不成,引火燒身,不由怒哼了一聲,舉起煙桿,悶頭抽菸。高奇佔了上風,得意洋洋,高聲叫道:“井長老呢?聽說他被西城捉了。他若不來,高某當了幫主,未免勝之不武。”

孫正芳呸了一聲,說道:“天下的私鹽,海鹽佔了一半,你那幾顆土鹽,吃了只會拉稀。”

高奇笑道:“海鹽收入頗豐,但也不過佔了地利,我若在你的位置,一半算什麼?哈,天下私鹽,少說要佔四分之三。”孫正芳怒道:“胡吹大氣,不知所謂。”高奇笑道:“我胡吹大氣,也比你貪贓納賄的強。”

孫正芳變了臉色,怒道:“你說什麼?”高奇取出一本賬簿,笑道:“這是你貪汙的證據,這些年你做海長老,少說貪汙了五十萬兩銀子。”

“血口噴人!”孫正芳一晃身,忽地到了高奇身前,五指張開,抓向賬簿。高奇向左一閃,卻被孫正芳抓住賬簿一角,兩人同時用力,嗤的一聲,賬簿分成兩半,孫正芳低頭看去,忽地一呆,怒道:“什麼狗屁賬簿,根本就是一本皇曆。”

高奇哈哈笑道:“我不過試一試你,你這麼急著搶回賬簿,足見心中有鬼,做賊心虛。”孫正芳氣得連連跺腳,罵道:“放屁,放屁……”

兩人正在爭執,忽聽有人哈哈大笑。兩人抬頭一瞧,笑的卻是蘇乘光。孫正芳臉色一沉,厲聲道:“你笑什麼?”蘇乘光笑道:“我笑烏龜打架。”孫、高二人曾以“烏龜”相互嘲諷,孫正芳勃然大怒,跳上車船,手起掌落,給了蘇乘光一個耳光。

蘇乘光大怒,虎目睜圓,精光暴漲。孫正芳為他目光所逼,不覺後退半步,打人的手掌隱隱作痛,方才一掌,不似打中人身,倒像是打中了一塊石頭,他不由心想:“我若叫他嚇住,豈不叫人恥笑。”想著毒念陡生,掣出一口尖刀,扎向蘇乘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