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了一種可怕的錯覺,對面這小子竟是在如飢似渴的,汲取著流動於天地之間的力量菁華,宛如深不見底的浩浩海洋,吸納著百川奔流。自己越是等待下去,對方就會變得愈發的強大。
“叮——”六色璇光發出一聲清越鏑鳴,光澤由濃轉淡。
楚望天心中一喜,以為丁原氣勢已盡,盈缺相易。他豈肯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良機,口中一聲長吟,玉扇猛振,鼓盪起漫天青色光刃,鋪天蓋地激射而去。
突然,楚望天的眼光被丁原嘴角一抹恬淡笑意吸引,猛然明白過來,大吃一驚,可是已經晚了。
丁原左手雙指微微一屈,低吟道:“金霜滿征衣——”背後金光暴漲,一束光劍龍騰九天,那流光劃過的痕跡,完美如一首高唱大江東去的豪邁詩詞,披荊斬棘,光耀四野,正是曾山所授的“夷”字訣。
六道神劍已到了化有形而無形的返璞歸真境界,淡去的劍光,非但不是氣勢衰竭的徵兆,反而是更上層樓的起始!
楚望天要想閃躲已是不及,青色光刃在金霜仙劍的滌盪衝擊之下灰飛煙滅,隨風流散。氣機牽動裡,烏雷經空,恢宏浩大,磅礴罡風如穹廬壓頂,劈向楚望天。
這時的六道神劍已無招式,行雲流水間無跡可尋,矯矯如御天神龍,煌煌如日月流轉。脫離了桎梏與束縛,隨心所欲的飛騰睥睨。
“鏗!”楚望天勁透玉扇,竭盡全力封架住烏雷仙劍。那邊,丁原背後四劍齊發,在空中交錯縱橫,每一束弧光飛行的軌跡與角度都迥然相異,暗藏著無數變化玄機,合在一起卻又成為天衣無縫的絕殺。
楚望天生出膽寒之意,顧不得顏面不雅,保命要緊,閃身疾退數十丈懸浮於心齋池上,袖口裡紅光一閃,祭出支尺許卷軸,“啪”的迎風舒展開來,上面乃是一幅萬鬼撲食、血池倒傾的場景。
他低吼一聲咬破舌尖,噴出一蓬血雨灑濺在畫上。畫面一亮,血池之水好似活了起來,勃然洶湧蔓延,眨眼遮蔽了方圓數十丈的天空。
成千上萬的鬼魄哀怨嚎叫,聲色猙獰,從畫卷上脫身而出肆虐狂舞,更有不少向著四下的蓮臺撲來,驚得眾人紛紛起身拔劍,呼喝連連。
天地之間瞬間為一團愁雲慘霧、血光戾氣所掩蓋,將丁原的身形與六道神劍也一起吞沒其中,不見了身影,只能看到團團血腥瀰漫的霧光裡,無數冤魂鬼魄忽隱忽現,尖嘯撲擊,一旁惡鬥的凌雲羽與凌雲霄也被卷裹其中,不能倖免。
雲臨真人拂塵一揮,數百仙山弟子齊齊出劍遊走池邊,護持在賓客身前,將戰場包圍起來。
那些脫逸而出的鬼魄窮兇極惡掩襲上來,與數百仙山弟子短兵相接,攪成一團。
姬雪雁秀目圓睜,急切的目光透過血霧想重新鎖定丁原的身影,想那百多隻厲鬼已經攪得場外天翻地覆,累得數百仙山弟子嚴陣以待,全力應對。身在場內的丁原,鋒芒所指首當其衝,不知又會如何?
畢虎也把雙綠豆小眼瞪得滴溜圓,可怎也看不見血霧內的情形,大口嘆氣道:“完了,完了,楚老魔把壓箱底的寶貝都拋了出來,這下丁小哥完了。”
桑土公大氣不敢出一口,結結巴巴反駁道:“別……別胡說,丁小哥……不……不會有事!”其實自己心裡也沒一點底,恨不能撥開血霧看個明白。
楚望天祭出“萬鬼血池卷”,更是肉痛不已。
他費盡一甲子心血,才鑄就這等絕世兇器,原本打算留待蓬萊仙會上對付蘇真又或淡一真人等人時施展。可沒想到,還沒等到這些人出場跟自己照面呢,自己就不得不把“萬鬼血池卷”亮了出來。
他對丁原那是恨入骨髓,不斷驅動萬鬼圍攻。奈何丁原御動六劍,神威凜凜,當著披靡。直似千軍辟易,勢如破竹。
楚望天眼見自己精心凝鍊的鬼魄,一個接一個倒在丁原六道神劍之下,臉上也漸漸變得跟惡鬼一般模樣,眸中殺機盈動,暗光閃爍。他真元運轉,將忘情水毒凝入玉扇,口中真言念動,祭起“無情無我訣”。
玉扇青光如虹,化作一縷光瀾湧將過去,血霧飄蕩充滿肅殺之氣,如同整個虛空也一下子變得凝固晦暗,無情無形。
血霧中傳來丁原一聲低喝:“破!”
空中六道璇光合而為一,磅礴光華奪目綻放,挾一路風雷動天,徑直撞向迫來的無情無我訣。
“轟——”的一記驚天動地巨響,有那修為稍低一點的弟子情不自禁掩住耳朵。心齋池水沸反盈天,一道道數十丈高的紫浪衝天而起。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