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道教之忍,是“無為”,是“淡泊”,而並非一味的忍讓。
張百忍既然有鬼谷文令在手,又有幾分道家思想,並主動向趙玄拜師。趙玄考慮再三,才決定收下這名弟子。
左右已經有了一個李淑,還差一個張百忍?
至於金瑤慈……權當一個添頭吧。
將張百忍捧著鬼谷文令的雙手推回去,趙玄輕笑道:“天命有常,唯有德者居之;珍寶有靈,唯有緣者得之。這鬼谷令既然落在你手上,自是與你有緣,萬不可擅自將其送人,以免耽擱了自身的機緣。”
張百忍還待再說,趙玄已經擺擺手道:“鬼谷令雖好,為師卻也無佔有之心。不信且看你師姐腰間,鬼谷武令,不過也是個佩飾而已。”、
張百忍扭頭看去,見李淑腰間果然懸掛一枚令牌,通體漆黑,上書鬼谷二字,終於打消了心思。
然而瞬間,他扭頭看到趙玄腰間亦然懸掛一枚令牌,上書鬼谷,可兩面一白一黑、一陰一陽,不由得心中一跳。
恰在這時,趙玄長笑一聲:“時辰已到,該上路了!”身體一搖一擺,大步向前,同時口中作歌:
“百忍歌、百忍歌,人生不忍將奈何?
我今與汝歌百忍,汝當拍手笑呵呵!
朝也忍、暮也忍,仁者忍人所難忍。
恥也忍、辱也忍,智者忍人所不忍。
苦也忍、痛也忍,我若不是固要忍。
欺也忍、怒也忍,人家不是更要忍。
飢也忍、寒也忍,事來之時最要忍。
是也忍、非也忍,事過之後又要忍。
……
忍得淡泊可養神,忍得飢寒可立品。
忍得勤苦有餘積,忍得荒淫無疾病。
忍得骨肉存人倫,忍得口腹全物命。
忍得語言免是非,忍得爭鬥消仇憾。
……
好也忍,歹也忍,都向心頭自思忖。
囫圇吞卻慄棘蓬,恁時方識真根本?”
歌聲嫋嫋,張百忍聽得心中一愣,竟差點忘記了跟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月下佳人意悽迷
卻說張百忍聽趙玄一首“百忍歌”聽得一愣,竟然差點忘了跟上前。經過金瑤慈提醒,這才趕著馬車,緊追前面的趙玄、李淑。可他心裡依然迴盪著趙玄那首“百忍歌”,尤其是最後“好也忍,歹也忍,都向心頭自思忖。囫圇吞卻慄棘蓬,恁時方識真根本?”四句。
結合趙玄之前所說的“無忍無不忍”,豈不是在提醒他:你現在雖然是好也忍、歹也忍,但根本沒有在心頭思忖,只是“囫圇吞棗”,而且吞的還是外殼全是刺的“慄棘蓬”,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識得“忍”中的真正根本?
他卻不知,這“慄棘蓬”在趙玄前世佛家喻指機語因緣、古人公案,用在此處,只是說他稀裡糊塗受了機緣,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明悟真理!
正如“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對每首詩的理解也不同。
更何況其中還有兩個世界的文化差異!
張百忍想“明白”詩中含義,回過神來,見前方趙玄、李淑都是步行,他身為弟子、師弟,哪裡還坐的住?忙邀請趙玄、李淑上車。然而趙玄卻拒絕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貧道門中,行走坐臥皆是修行。如今你還未受功法,當可坐車,等日後為師授了你功法,你也要向為師與你師姐這般,皆靠雙腿步行,以免生奢逸之心。”
張百忍聞言頓時肅然受教。
四人行到傍晚,夕陽西下,彩霞橫空,停在一處山谷之中,趙玄道:“就在這裡吧,瑤慈修為不高。不適合連夜趕路,我等就在此休息一晚。”
金瑤慈歉然拜道:“瑤慈實力不濟,耽擱先生行程,心中著實愧疚。”
趙玄搖頭笑道:“你們既然已經拜了貧道為師,就不要這般客氣。可向你們師姐一般,高興時稱‘師父’。不高興時稱‘你’,再或者直呼姓名。貧道門中,沒得許多世俗規矩。”
李淑面色一赧,白了趙玄一眼道:“師父憑的喜新厭舊,收了新徒弟就來打趣於我……”忽然話語頓住,冷冷一哼,扭過頭又不看趙玄。
卻是還記得之前趙玄不做解釋之仇。
趙玄指著她對張百忍兩人失笑道:“看見沒,就向你們師姐這般,沒事還敢跟師父耍耍小脾氣。倒也顯得親近。”
張百忍、金瑤慈對視一眼,道:“是,師父,弟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