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寧可死在沙場?他是不會低頭的,她灌輸了太多他必然成王的道理,積重難返,是她害了他。白蓮頹然地搖頭,她該如何面對蘭伽的失望?要她去勸降,等於摧毀蘭伽的多年信仰,她做不到,也根本無力去做。
“你還是捨不得。”千姿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遞給她一杯水。白蓮只覺心很累,很累,黯然取杯飲了,品到一點別樣的滋味。她茫然伸手想扶住千姿,有一群宮女走來架著她,緩緩倒下的時候,她忽然有某種喜悅。昏昏沉沉的她不必向任何人交代,也就不再有任何的愧疚。
就這樣一醉便好。
天淵庭內。
午膳後一眾人正在歇息,螢火領了一個人進門。那人黃衣小帽,瞥見紫顏就嘟嘟地道:“紫先生,我家公子爺有請!先生幾月不見清減了,咦,長生倒像是胖了些。啊,紫夫人也在,我替公子爺問候夫人安好。請夫人通融,公子爺著小人立即迎紫先生入府呢。”
側側忍俊不已,戳了他的腦袋道:“你是叫輕歌吧,還是這麼愛嘮叨。”長生大笑,跟著也戳他一下,“奇怪,千姿那麼講究的人,竟沒被你煩死。哦,我忘了,你在他跟前憋得好辛苦。”
輕歌赧顏一笑,道:“跟著公子爺是很辛苦,不過他對我很大方,到底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啦,驍馬幫的人都在蒼堯呢,幾時你們過來一起喝個酒。我們瞞著太師陰陽就好,省得他多嘴。呃,我好像又說多了,不知道紫先生幾時能出門?”
“這就動身吧。”側側將紫顏往輕歌那邊一推,笑眯眯地道,“你們在路上慢慢聊。”
輕歌像飛揚的鳥,歡快地迎了紫顏趕赴太子府。
路上紫顏道:“二幫主他們跟了千姿回蒼堯,莫非都不管幫中生意了?”輕歌沒意識到他話中有話,少年的眼中彷彿只看見天空,爽朗地笑道:“驍馬幫向來一年只做幾單生意,今年光是一件祥雲寶衣,就足夠往日一筆大買賣,說起來多虧了紫先生。公子爺說,跟了他將來總要做更大的事,我想也是,北荒的買賣已做不完,若是能連通四方各國,還不把生意做到天上去!”
他單純而熱烈地幻想未來,追隨千姿是他最大的幸福。紫顏想到長生,不由一嘆,在這詭譎莫測的世間,他和千姿能否承擔起他人殷殷的期望,一路順風順水地走下去。
太子府外車駕川流,華衣洶湧,多是來賀喜和討好的官員,紫顏立即明白幾分。輕歌徑直帶他走偏門,過梨院柳池,花軒風廊,入了內書房。千姿守著一方玉石几案,正兀自想著心事,沒察覺兩人的到來。
“公子爺,紫先生來了。”輕歌咳了一聲。
“你退下罷。”千姿猛然抬頭,掩飾地一笑。
再次站於千姿身前,紫顏詫異他變了一個人,眉宇間藏了深深的厭倦,沒有意想中雄姿煥發的氣勢。他甚至懶得說話,明明紫顏已至,始終緘口不言,像忘了召他來的用意。微一思忖,紫顏不動聲色地道:“公子大事已成,我該好好恭喜。只是尚有一個疑問,桫欏是如何擁有王室血統的?”
千姿明白他看穿了所有的計謀,驕矜地微笑。他笑的時候,身體裡駐守的豹子悄然縮起指爪,藏在了冷峭的眼角。
“蒙索那王室後裔之血,也是本公子歷經多年蒐集的寶物之一,只要注入桫欏的身體,祝福之盒自然無法辨認。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咒語,有一滴王族的血液,就能開啟祝福之盒,這是唯有王室才相傳的秘密。”千姿玩弄著腕上的玉鐲,道,“忘了告訴你,桫欏是個巫女,當她的手與人相握,會透析那人的心事。”
紫顏記起那奇異的感覺,若無其事地笑笑,“那麼,她看到了你的所思所想?”
“本公子清楚她的能耐,當時,不得不有一點動心地去愛她。”千姿冷冷地道,“否則萬一她犯了傻,豈不功虧一簣。”他不是不懂她的心意,當她應允整個計劃時,他已從她眼中讀懂了那份依戀。這對他來說太可笑,僅憑一面之緣,她竟認定他是她要找的人,一如他們虛構的那個預言。
真真假假,她有的不是痴心而是妄想,千姿固執地以為。至少他不會如此輕易地交出一顆心去,永遠不會。
“是不得不啊……”紫顏嘆息,那個巫女是否明白呢?聰慧如她,或許早看透其中的因果緣分,只是,有那一瞬間的愛戀,就足夠了吧。“那麼,她也不會是你的王后。預言不過是你奪取王位的一步棋,既然棋局已經勝利,就不必再走下去,是麼?”
澄澈的笑容散逸開來,千姿難得笑得那般明朗,“你沒猜到。連你也猜錯,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