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不是預想中人不由一滯,“師父,他們……?”
“哎……趕路人,想在此留宿。”老尼深深看一眼自己這端莊俊雅的弟子。
溪雲也正打量這名中年女尼,目光中帶著驚異之色。此尼面如滿月,容光和潤,雖然眼角夾著細細的魚尾紋,卻平添韻味,年輕時必是風華絕代的佳人。但令溪雲驚異的是,他竟覺得此尼頗為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中年女尼打量溪雲和金閃閃一眼,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們是那惡人。師父,就讓他們住下吧,那惡人若來了,我,我自和他說清楚。”眉宇間卻露出憂色,顯然“說清楚”並不容易。
“篤、篤、篤……”平和的木魚聲在清亮的月夜悄悄盪漾,蟲鳴聲在牆角草叢裡唱響。溪雲像小時候一樣,安安靜靜坐在門檻上,呆呆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每一聲似乎都輕柔地洗刷著自己的心田,感覺越來越寧淡清靈,不自覺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月上中天,木魚聲忽然消止。
溪雲神色一動,站了起來。手機使用者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204 當年僧無盡
老尼已經休息去了,佛堂中點著幾盞長明燈,美貌女尼她靜坐在觀音菩薩前,一身灰衣,背影蕭索纖薄,閉著眼睛,臉容沉靜如水,手中的木杵穩定準確地落在木魚上,叩擊出令人心神安穩的“篤篤”聲,口中喃喃低誦,虔誠寧和。
月光下一條高大的黑影撲入院中,烏雲般遊走飄蕩,聞聲尋到佛堂,腳下悄無聲息,如鬼魅幻影,看到那纖細的背影,忽然一下立定,恍若天地與光陰都不復存在,一切歸為靜止,怔怔地看著燈火微光中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從窗外吹來,燈火搖曳,高大黑影微微一顫,突然吸了口氣,沉聲道:“跟我走。”
女尼一驚,手中木杵凝在半空,緩了一下,輕輕放到旁邊,雙手合十在胸,對著觀音像一拜,輕輕地說:“你還是來了。”
“哼,我日間說了還會再來,我一定要帶你走!”
“這裡是佛門清淨地,你本不該來,你要來便不能像以前那樣凶神惡煞。”
“你……!”黑影悶哼一聲,冷然道:“佛門清淨地?好一個佛門清淨地!那和尚在哪?”
剛剛潛行來到門外的溪雲臉色一變,這個聲音聽著竟是橫刀,和尚?莫非他是為我而來?
“什麼和尚?”女尼一愣,忽然神色一動,“哦,你說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還想騙我!當年,當年你跟他在房裡……”
“橫刀,你住口!”女尼忽然厲聲斥責,語音發顫,顯然極為生氣,“你,你,你竟然認為……”卻忽然失落地“嗬”了一聲,“是啊,你本來是善妒的人,當年,當年他還是個少年僧人啊,佛法修為卻已經十分深厚。”她臉上露出溫柔的神情,似乎想起了當年那人的模樣。
橫刀先是一驚,繼而聽她語氣溫柔,卻是急怒攻心,見左右無物,突然上前一步,“嘭~”一聲,一掌拍在腰粗的柱子上,強猛的勁力震得整個佛堂都是一顫,堅實的柱子更給他拍去一大塊,“叫他出來!”
“你,”女尼憤然轉身,“你這莽夫,他是有道高僧,當年為我指點迷津,你……他當年才十五歲。”
橫刀見她雋秀的臉上滿是失望之色,不由心裡一顫,多麼熟悉的模樣,訥訥道:“碧,碧蓮……”
女尼身子微微一顫,似乎這個稱呼將她帶回到了久遠的時光裡,語氣柔和了些,“我,不叫碧蓮,我叫心遠。”
橫刀痛苦道:“你為何要離開我?連女兒也不顧了,為什麼?”
女尼背過身去,雙肩微顫,沉默了半晌,喟然道:“女兒,女兒出生後我便勸你放下屠刀,解散黑風盜,你,你可聽我的?”
橫刀道:“當年幾十個兄弟都指望著我吃飯,我怎麼能……”
“吃飯?”女尼搖了搖頭,“我現在也有一口飯吃,你說的‘吃飯’是非得殺人放火,燒殺劫掠嗎?”
橫刀一窒,忽然臉色一肅,“不要多說了,我即然找到了這裡,就一定要帶你走!”
女尼堅定不移地說:“我不會跟你走的。”繼而口氣一軟,“女兒,笑笑,笑笑她長大了嗎?”
橫刀眼睛忽然有些溼潤,一個強盜頭子,在一個強盜窩裡帶大一個愛笑的女兒,也是含辛茹苦,也伴著許多歡樂,只覺得喉嚨一干,緩緩道:“長……大了,像,跟你一樣……美麗。”
溪雲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