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汪曼春沒有動,她只是木僵地瞅著面前這個男人,“你,你叫我什麼……”
“明樓”向她艱難地伸手,“小美你過來,讓我看看你。安迪騙我,她說你沒事……”
“安迪騙你?!”汪曼春完全忘了嘴邊猶帶血跡的自己看起來有多猙獰,“譚宗明,你還有臉說安迪騙你?!”
譚宗明以手撐地坐在地上,神色複雜難辨,“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
“明樓呢?!”
“沒有明樓,從頭到尾都是我。”
“不,不可能!”汪曼春尖叫起來。她根本不相信世上還有人能把明樓的眼神表情語氣動作模仿得如此逼真,就算是流著明樓血脈的譚宗明也不能。她太熟悉太瞭解明樓,一句話一個字,甚至只要一個對視,她都能找到屬於他的證據。
而只要有一絲一毫明樓來過的可能,她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真的還是譚宗明。
“明樓呢?!你告訴我明樓呢!”她撲到他跟前歇斯底里地吼叫著,直到手腕被譚宗明一把抓起,“我不是明樓讓你很失望嗎?!”
“啪!”
汪曼春全身的力氣彷彿都隨著這一巴掌,拍到了譚宗明臉上。
和這一巴掌相比,上一次的掌摑簡直溫柔得像撫摸。
譚宗明的半邊臉都腫起來了,她還不覺得解氣。揚手的一刻,她真的恨極了面前的男人。
他永遠也無法想象這二十四小時她經歷的痛苦,絕望,恐懼,掙扎。幾乎崩潰的情緒,還要在所謂的明樓面前苦苦維持冷靜與理智。一次次的嘔血,她用血淚斑斑的身體支撐快要坍塌殆盡的靈魂,而所有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
他居然還問她,他不是明樓她是不是很失望。
“你和你爺爺一樣,都!該!去!死!”
被聞聲趕來的護士架走之前,她聲嘶力竭地叫罵,像個真正的瘋子。
很快,滬上的財經媒體都報道了譚宗明車禍重傷的訊息。而八卦論壇則說他的未婚妻不但沒有貼身照顧趁機秀恩愛,還一度大鬧病房,甚至連譚老闆的祖父一起罵了進去,用詞之毒辣完全不是普通情侶分手的態勢。狗仔接觸不到譚宗明,就去挖樊勝美,可她搬出九間堂後就從眾人視線中徹底消失,譚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無人知曉,就連二十二樓的姑娘們都不知道她們的樊美眉到底去了哪裡。
汪曼春離開了上海。
這城市承載了她兩世悲歡,再待下去,她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跳進黃浦江。
趁譚宗明還在醫院關禁閉,她退了歡樂頌的房子,帶著小小行李箱來到蘇州剪金橋,租了一間老宅次落二樓的屋子,一個人悄悄住下來,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每日一半的時間複習,一半的時間工作,閒暇時就坐在干將河邊看細雨斷橋,日升月落。上海灘的煙花成了昨日的風景,她好後悔當初重生時沒有當機立斷逃離那座城市,非要留下來嚐遍魔都的酸甜苦辣,非要碰上那個恩怨糾纏了三代的冤家。
譚宗明給她打出第一個電話開始,她就把他拉進了黑名單,刪了微信好友,甚至改用蘇州的手機號重新申請了微信,在二十二樓群裡勒令姑娘們不許提譚宗明更不許替他說半句話,否則絕交沒商量。
安迪是個理智的人,不瞭解內情時絕不插手旁人事;邱瑩瑩和關雎爾則無條件站在她這邊;只有曲筱綃不止一次在群裡上竄下跳,“樊美眉,我犧牲太大了,你知道某人開了多高價碼問我要你的聯絡方式嗎?你快補償我,不然我就要投敵了!”
對這隻小妖精,汪曼春向來一笑置之。譚宗明能找到崔有志,能找到崔孺鏡,找她汪曼春絕對不是難事。她甚至覺得自己早就被他的眼線所監視,那又如何呢,她已經清楚表態,不見面,不聯絡,不聽任何解釋,你不逼我我還能過安生日子,你逼我我只能再次逃離,去更偏僻的地方,依舊不接受你。
安迪曾冒著被絕交的風險問她,為什麼不給老譚一個解釋的機會。汪曼春想了很久,回答,“一看到,不,一想到他的臉我就想吐。”
安迪目瞪口呆,譚宗明那張天生霸總臉,商場上恨他入骨的競爭對手都沒說過這麼違心的話。
其實不是誇張。明樓的計謀與偽裝是她上輩子的噩夢,到今天她都心有餘悸,而譚宗明成功繼承了他的外表和全部演技,再一次把她騙得鮮血淋漓。她不想也不敢聽他解釋,就像明樓一樣,他的每句話她都判斷不了真假,他以明樓的方式叫她的那一聲曼春,讓她至今回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