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了。你千萬千萬擦亮眼睛,保護好自己,不要上當受騙,寧可窮點,人老實可靠就好……媽再偏心你哥,還沒到賣女兒的地步……”
簡陋破舊的廚房,粘膩油汙的灶臺,殘羹剩菜的碗盆,樊媽媽站在一片狼藉中,握著女兒的手流淚叮囑。突然之間汪曼春不覺得她討厭了,這只是一個被頑固傳統和沉重生活壓迫得瀕臨崩潰的母親啊,漫長的歲月裡她無視她的女兒,壓榨她的女兒,可埋藏在她的心裡的母愛一息尚存,而這一點微弱又倔強的母愛,是上一世的汪曼春,至死都不曾擁有過的財富。
回上海的路上,她有點沉默。
譚宗明當然也發現了,等車入上海,助理各自離去,他才輕聲相詢,“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不提前商量就去你家,太冒昧了?”
汪曼春笑笑,“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還不知道?和你無關。”
他幾乎可稱之為突襲的行為,說穿了,不過是想有一次近距離接觸樊家的機會。不管是為了挖出她和汪曼春的關係,還是為了多瞭解一點自己正在追求的女人,或者單純只是想秀一下存在感,她都無所謂。他沒有惡意,反而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她替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甚至還有汪曼春自己——收穫到了為數不多,然而彌足珍貴的親情。
她突然發現,和這個男人在一起,自己的運氣總會變得不錯。
“幹嘛這樣看我?”譚宗明被她看得不自在,“不是說和我無關嗎?”
“無關不能看你嗎?”
“……你看你看,你隨便看。”
汪曼春又看了一會兒,額頭鼻子嘴巴,耳朵眉毛眼睛,好像連眼角細紋都讓她心裡生出癢癢的歡喜。
“譚宗明。”她靠過去一點兒,“我覺得你是我的福星。”
“噢,快告訴我這不是好人卡。”
“……”
“福星被你判過死刑,福星很緊張,後果很嚴重。”
還能不能更貧一點……汪曼春在他胳膊上輕掐一下,“你給我閉嘴。”
用詞是兇狠的,語氣裡卻別有一種恃寵而驕的親暱,譚宗明笑得見牙不見眼,最後乾脆摟過她,額頭抵在她鬢間用力蹭了好一會兒,蹭得她幾乎以為他下一句要說“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了,卻沒想到他一把拉下前後座之間的擋板,把她圈在懷裡低聲說,“福星還有個好訊息告訴你,崔孺鏡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作者有話說又踩雷了
今天寫一章甜的贖罪
我覺得這是本文到現在最甜最甜的一章沒有之一了……
第37章 崔家
尋找崔孺鏡的過程遠沒有尋找崔有志那麼順利。譚宗明派出的南下小分隊在早已面目全非的高第街尋訪數週,才確認程家建國前夕舉家遷往海外,流散四方,而帶著崔孺鏡的那一支先去美國再回香港,並於1964年把時年22歲的崔孺鏡嫁給了澳門何氏家族的一位旁支子孫。這位何先生和賭王已不算近親,可畢竟是何家人,自己又肯打拼,中年以後在港澳富豪圈中頗佔一席之地。崔孺鏡已經改回姓明,又由算命先生改了學名,出嫁後再冠夫姓,平時則用英文名示人,難怪以譚宗明的勢力,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人。
然而事在人為,八月初一個溽熱潮溼的午後,譚宗明還是見到了已經七十四歲高齡的崔孺鏡——何明淑楊女士。
初見這位獨居主教山豪宅的老婦人,譚宗明不是不感慨的。她是明臺叔公的親生女兒,他的姑母,也是崔二奎夫婦撫養了三年的養女,晴山健次口中的二妮。她是偌大明家除了譚正這一支外,他找到的唯一後人。就連汪曼春看到她照片都忍不住驚呼,“這鷹鉤鼻和明臺長得一模一樣!”
明臺什麼模樣,譚宗明沒有見過,可這位何夫人面相威嚴,年過古稀依然有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睛,看譚汪兩人的眼神就跟審訊犯人一樣,言談舉止就更不客氣,查戶口似的問完了譚宗明,目光又轉向汪曼春。
“你是譚先生的表妹?”
“對。”
“姑表親?姨表親?”
汪曼春幾不可見地一皺眉,“我是他姨媽的女兒。”
“據我所知,譚先生在北京出生,母親是北京人,而你是土生土長的南通人。”
“我媽從小和家裡失散了,在南通被人收養的,我們最近才相認。”
汪曼春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可崔孺鏡的氣場比她更強大,“你不過是明家拐了幾道彎的姻親,令堂和令姨母又長期失散,我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