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滿天的烏雲終於化作豆大的雨點淋漓而下,在疾風驟雨聲中,大殿內顯得越發寂靜幽暗。始皇帝木然半晌,最後輕輕吐出一個字:“焚!”
李斯面色微變,拱手忙問:“陛下是要焚盡天下一切有字之書?”見始皇帝沒有否認,李斯急道,“陛下萬萬不可,若天下無書,陛下的法令如何遠達邊塞和蠻荒?臣有一策,既可阻止那東西流落民間,又可保證陛下的法令遠達四海八荒。”“講!”始皇帝終於從漫天風雨中收回目光,森然望向面色惶恐的李斯,他不習慣自己的命令被人所阻,就算是為掃平六國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大秦丞相也不例外。
感受到始皇帝目光中的寒意,李斯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急忙拱手拜道:“陛下可頒佈一條法令,設新字型代替舊有的各國文字,令天下書同文、字同音。收所有書典入宮,民間除醫、筮、卦書可用新文字保留,其餘百家典籍、各種雜學皆在焚燬之列。廢除一切私學,百姓欲習字讀書,只能向官府中人學習。如此一來,既可使百姓忠於朝廷,又可防止那東西重見天日,動搖我大秦根基。”
始皇帝木然片刻,最後微微頷首道:“然!”“臣遵旨!”李斯拱手一拜,回頭對文武百官道:“傳旨天下,六國史冊,百家典籍,各種雜學除了上交朝廷留存,其餘皆在焚燬之列。除了各郡縣官吏,百姓若私自藏書,以謀反罪斬立決,九族並誅,全保連坐!”
“遵旨!”百官齊應。一條前所未有的焚書法令,很快就通行全國。
“報——”大殿外突然傳來內侍氣喘吁吁的高呼,“尚毅將軍回來覆命,在宮外等候陛下召見!”
一直榮辱不驚的始皇帝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喜色,高聲道:“宣!”
“宣尚毅將軍上殿!”隨著內侍將始皇帝口諭一重重傳達到宮門之外,一個渾身甲冑、精明幹練的將領大步進來,越過重重宮門,在大殿外解下兵刃交給侍衛後,從容不迫地來到大殿中央,對始皇帝俯身一拜,並從貼身處小心翼翼拿出一物,像捧著最貴重的貢品般高舉過頭。一名內侍連忙上前接過,同樣小心翼翼地捧到始皇帝面前。
始皇帝眼中閃過莫明期待,雙手接過那片不起眼的東西,頓時有些疑惑,不由將目光轉向跪在臺階下的心腹愛將。感受到始皇帝冷厲的目光,尚毅連忙匍匐拜道:“啟奏陛下,那件東西已經被反賊裂成了幾塊,微臣無能,只拿回這其中一塊。”
始皇帝眼中的希冀變成了慍怒,盯著匍匐不敢抬頭的愛將默然半晌,突然抬手用力一揮。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刻衝上前,將渾身顫抖的尚毅架起就走。尚毅不禁掙扎大叫:“微臣誓為陛下找齊所有碎片,求陛下再給微臣一個機會!求陛下再給微臣一次機會啊……”
淒厲的呼聲越遠漸渺,最後消失在重重宮門之外,群臣盡皆噤若寒蟬。始皇帝目光從群臣面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一名冷靜從容的將領身上,對方立刻越眾而出,拱手拜道:“微臣願為陛下找到那件東西。”
始皇帝微微頷首,抬手一揮,內侍立刻長聲高呼:“退朝——”
群臣盡皆舒了口氣,紛紛拱手拜退。待群臣離去後,始皇帝這才好奇地望向手中的東西,也就是尚毅方才獻上的東西。那是一塊不規則的玉質殘片,僅有小孩半個巴掌大小,正反兩面都刻有花紋。那玉的質地十分普通,兩面的花紋雕工也有些粗陋,實在不像是一件稀罕物。不過始皇帝的目光中,卻有一絲畏懼與渴望交織的神色……
逃亡
譁!一盆涼水如醍醐灌頂,將宿醉未醒的任天翔激得渾身一顫,猛然坐起。抹抹滿臉水珠,他望望頭頂上方,茫然問:“咋回事?下雨了?”
一旁有人撲哧失笑,卻又趕緊剎住。在大唐天寶盛世之年,在長安最有名的長樂坊宜春院的貴賓樓上,讓客人淋雨無疑是天大的笑話。不過此刻卻無人敢笑,寬敞華美的大廳中雖然還有七八個黑衣漢子,卻盡皆肅穆而立,就連方才那失笑的女子,也低頭噤聲,不敢再動。
任天翔晃晃依舊有些發矇的腦袋,恍惚記起那女子叫小蘭,是宜春院剛下海的新人。若在往日,他免不了要調戲兩句,不過此刻顯然不是時候。在他周圍,七八個漢子都在用鄙夷的眼神盯著他,尤其他面前那個鬚髮花白的矍鑠老者,眼裡那強壓的怒火,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
“姜伯,你怎麼也在這裡?”任天翔臉上的尷尬一閃而沒,他已看到老者手中尚未放下的水盆,總算明白睡夢中的那場暴雨是從何而來。
“我姜振山也想問你同樣的問題!”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