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也有些好奇,回頭望去,就見元丹丘正被迎客道童領了進來。就見他稽首一拜,對上前迎接的岱廟主持賠罪道:“家師有點小恙,無法參與這次盛會,所以特令弟子持信物代他前來,並讓弟子特向此間的主持紫光道長道個歉。”
紫光道長遺憾地捋須嘆道:“如此盛會,司馬道長竟遺憾缺席,實在是道門一大損失。不知尊師身體如何?可還要緊?”
雲丹丘忙道:“家師只是偶染風寒,倒也不算要緊。只是家師年歲已高,不耐長途奔波,所以才令弟子替他前來。”
“原來如此!”紫光道長說著忙將元丹丘迎入接待貴賓的後殿。任天翔聽得司馬承禎未能與會,心中正有些遺憾,突聽身旁有人冷哼道:“染點風寒就不來,這司馬老兒也太矯情了一點!”
這聲音近在耳旁又來得突然,將包括在任天翔在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轉頭望去,就見座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白髮蒼蒼的老道,緊挨在任天翔相距不足一寸,也不知他是何時坐下,又坐了多久?雖然場中與會的江湖豪傑眾多,但畢竟都是身懷利器的武林中人,除非是熟悉的朋友,陌生人之間若突然靠這樣近,實為江湖大忌。所以一旁的褚剛想也沒想就一把扣向老道肩頭,另一旁的任俠更是握住了桌上的劍柄。
老道身形未動,知道褚剛一把扣實他才微微抖了一下肩頭。褚剛身體像是被大力推了一把,身不由已往後便坐倒,一屁股墩兒結結實實坐到了地上。對面任俠一看,長劍立時刺出,隔著桌子遙指老道肩胛。老道“咦”了一聲,突然抬手捏住劍鋒,就見任俠的劍離他的肩胛已不足一寸,但就這不到一寸的距離,卻是再難逾越分毫。任俠大驚失色,卻聽老道好整以暇地讚了一句:“好劍法!”
話音未落,同桌的幾名墨士幾乎同時向老道出手。就在這時,突聽任天翔一聲輕喝:“住手!”幾件兵刃便應聲停在了老道身前。
“我kao!”老道爆了句粗口,對任天翔詫異道,“你身邊啥時候有這麼多高手?差點要老道丟醜當場!”
任天翔忙示意眾人收起兵刃,笑道:“大家別亂來,這是道門前輩張果張道長,跟我算是忘年之交,大家別見外。”杜剛詫異道:“張果?就是當年玄宗皇帝想招為妹夫,他卻逃婚而去,最終修煉成仙的道門名宿張果老?”老道呸了一聲,罵道:“老道要修煉成仙,豈會讓你們幾個混蛋差點亂刀砍死?”
眾人一聽這話,趕緊收起兵刃。褚剛兩次在張果手下吃癟,每次都十分狼狽,心中不忿,氣鼓鼓地沒有開口,對任天翔的眼色也裝著視而不見。張果見狀笑道:“你小子別發火,誰讓你一身釋門內功,老夫一見釋門禿驢就生氣。你雖然不是禿驢,卻幹嘛要練那禿驢的武功?”
“你……”褚剛氣得拍案而起,瞠目怒道,“前輩武功勝我十倍,但士可殺不可辱!我練釋門武功幹你何事?若這也讓你看不順眼,褚某願為師門再向前輩討教!”說著作勢就要動手,眾人連忙阻擋,好說歹說總算將人攔住。
張果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褚剛,嘿嘿笑道:“小子不錯,明知打不過還敢打,有點像老夫年輕的時候。待老夫有空就教教你,讓你知道什麼才是高明的武功。”
若是別的練武者,聽到這話定是轉怒為喜,誰知褚剛卻忿忿道:“前輩武功高強,跟在下卻也沒什麼干係。晚輩從小就學的是釋門武功,對別的武功也不感興趣。”
張果有些意外,嘿嘿冷笑道:“不愧是無垢那老禿驢的徒子徒孫,難怪這般倔強。”
任天翔見褚剛又要發火,連忙打岔道:“無垢是五臺山禪宗掌門吧?跟白馬寺無妄、無心大師可是師兄弟?前輩這麼恨無垢大師,莫非以前曾敗在過他的手上?”
張果臉上頓時有些尷尬,瞠目怒道:“什麼敗不敗,當年無垢那禿驢以詭計贏過老夫半招,老夫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這老禿驢不講江湖規矩,從此再不跟老夫動手,讓老夫再沒有扳回的機會,這才讓老夫耿耿於懷!”
任天翔聽得暗自咂舌,以張果的武功,就連有道門第一人之稱的司馬承禎也未必能勝,沒想到當年竟敗在了五臺山禪宗掌門無垢大師手下。他突然又想起與無垢大師齊名的白馬寺主持無妄大師,與摩門大教長佛多誕秘密會晤後,竟將在長安的廟產、也即後來的大雲光明寺拱手相讓。這中間雖然有利益的交換,但也可能是無妄大師輸在了佛多誕手下。雖然後來褚剛在他們秘密會晤的雲房,並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不過想以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若真印證過武功,也未必會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