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先生就算不為自己考慮,難道也不為他們考慮?”
孔傳宗心中微凜,沒想到這年輕人已將孔府的情況摸得這般清楚,現在他顯然是在以孔府上下一百多口性命要挾,孔傳宗知道在史思明這樣的蠻族將領眼裡,他孔府跟別的豪門大戶並沒有多大不同。他不禁惴惴道:“那……老夫便通知冷門主,讓他莫來祭拜,以示與之劃清界限。”
馬瑜淡淡笑道:“先生為儒門舉重輕重的人物,難道只想明哲保身,不想為儒門所有弟子做點什麼?”孔傳宗沉吟道:“閣下的意思是……”
馬瑜神情一正,徐徐道:“我希望先生能在這非常時期挺身而出,擔起拯救儒門的重任。”
見孔傳宗似乎還有些不懂,馬瑜乾脆挑明道:“冷浩峰已不適合領袖整個儒門,我希望孔先生在這非常時期挺身而出,擔當起門主的重任。我不要你一定幫助大燕國或做大燕國的官,但至少要在大燕國與大唐軍隊勝負未定之前保持中立,以免將儒門陷入危險之境地。”
孔傳宗變色道:“冷浩峰乃上一代門主任命,豈能說換就換?”
馬瑜微微笑道:“我知道儒門最看重禮儀,門主的任免非得前任門主的指定,以及德高望重的大儒們的認同,除此之外別無它途。不過有一個特殊情況,也許可以臨時撤換門主。”“什麼情況?”“死!”孔傳宗先是一愣,立刻就明白,冷浩峰要突然死了,當然就再做不成門主。那儒門須得另選門主,雖然未必輪得到自己,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不過現在冷浩峰當壯年,怎會輕易就死?除非……想到這孔傳宗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沒想到這貌似溫文儒雅的年輕人,竟如此深沉狠辣,在說到讓冷浩峰死的時候,竟然如此從容不迫,不帶一絲殺氣。
“讓冷浩峰死的細節不用先生操心,我的人會去做。”馬瑜淡淡道,“先生只要做到兩點,便可拯救整個儒門,孔府自然也平安無事。”
孔傳宗澀聲問:“哪兩點?”
馬瑜徐徐道:“一是在冷浩峰祭拜孔聖人的時候,讓我的人扮成孔府弟子去侍候。二是在拿到冷浩峰門主信物之後,先生便隨我去泰山,以儒門門主信物考慮一晚,是要保冷浩峰的命,還是保孔府一百零三個親人的性命,就再召所有弟子,我保你成為新一代門主。”
孔傳宗額上冷汗涔涔而下,心知要答應這樣的條件,只怕自己永遠得聽命於這個年輕人。但要不答應,那博陵崔家只怕就是前車之鑑。他正在躊躇難決,就見馬瑜已長身而起,微微笑道:“先生不必急著答應。不過在你作決定之前我要提醒你,孔府周圍已經安插了我的眼線,若是發現孔府中走脫一人,那麼闔府上下都將為他殉葬。”
說完馬瑜拱手告退,丟下目瞪口呆的孔傳宗。他已經走了很久,孔傳宗依然在對著桌上那兩個禮盒發愣。博陵崔家,幾百年的望族啊,一夜之間便沒了,這般霹靂手段,已經令一向養尊處優的孔傳宗徹底震撼。
“先生,孔傳宗會答應嗎?”孔府門外,辛乙在司馬瑜身後小聲問。就見司馬瑜微微一笑,自通道:“他一定會答應。”
辛乙將信將疑:“可是我聽說,儒門弟子可都是忠君重義、富貴不淫、威武不屈之輩啊!”司馬瑜微微笑道:“那是真正的儒門弟子,而孔傳宗不是。”
見辛乙不解,司馬瑜淡淡道:“書寫理想的人和相信理想的人是兩碼事,孔傳宗不過是為書寫理想者守靈的祭祀官和後裔,你以為他會是個為理想獻身的勇士?如果他是,那麼這世上早已經沒有這個孔府了。”
辛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低聲問:“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司馬瑜目視夜色茫茫的天邊,徐徐道:“冷浩峰還有三天就到曲阜了,咱們要在他最尊崇的孔府等著他。”
69、刺殺
曲阜雖然已為叛軍佔領,但由於它沒有做任何抵抗,而叛軍為了給別的郡縣樹立一個投降優待的榜樣,因此它沒有遭到戰爭的破壞,甚至也保持著淪陷前的秩序。除了以後改向大燕國繳納稅賦,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生活並沒有太大變化。甚至連進出城門的盤查,也不比淪陷前嚴格。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冷浩峰率幾名儒門弟子悄然來到了曲阜。
一匹健馬噴著響鼻在冷浩峰面前停了下來,馬上的騎手雖然沒有攜帶兵刃,卻依然透著股練武之人才有的英氣,他勒住馬低聲稟報道:“掌門,弟子已進城看過,沒問題。”冷浩峰抬首遙望城門,但見城門洞開,守城的兵卒只對進出的商販做簡單的盤查。他頷首道:“好,咱們進城。”
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