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朕與馮兄弟談得興起,竟冷落了你這位‘女忠臣’。葉禾啊,你速將密室開啟,朕要賞賜馮兄弟一把趁手兵刃!”
“是,馮章京可真是好福氣呀。”葉禾衝馮慎笑笑,將身子伏在床底。也不知她按了什麼,一角的衣櫥後突然軋軋有聲。
待響聲歇止,室內卻無異樣。又等了片刻,馮慎奇道:“那密室的入口何在?”
葉禾掩口一笑,把那櫥門開啟,將裡面堆疊衣物移去後,又將後櫥板取下。櫥板一除,一個小門豁然露出。
馮慎讚道:“這入口藏得還真是巧妙。”
光緒道:“這漱芳潤本是歷代先祖存珍之室,然這間密室,卻不知建於何時。這是朕被困瀛臺時無意中發現,料想慈禧那老虔婆也不知。走吧馮兄弟,進去瞧瞧!”
“好。”馮慎點點頭,三人一併進入。
一進密室,馮慎便覺目間一亮。只見室中橫著一條石臺,石臺兩側,各插一杆金槍;而臺上中央,銅架並陳,託著四把寶刀。
光緒手指刀槍,對馮慎道:“咸豐爺文治武功,少年時便創下槍法二十八式、刀法一十八式。道光爺聽聞後,聖心大悅,將其槍法、刀法分別賜名為‘棣華協力’與‘寶鍔宣威’。故那兩杆金槍,一名‘棣華’,一名‘協力’,皆是咸豐爺當年所持。馮兄弟,一來金槍沉重你攜帶不便,二來是先祖遺物不可輕予,朕思來想去,還是讓你從這四把寶刀之中,挑選一把佩用吧。”
馮慎看去,見最左邊的寶刀金桃皮鞘、粗背彎柄,便當先取起。
光緒指刀道:“此刀名為‘白虹’,當年多鐸王爺平定江南時,曾用它攻破揚州,砍下了南明大將史可法的頭顱……”
馮慎眉頭一皺,隨即將白虹刀放下。
光緒一怔,登時猜到了馮慎心跡。“馮兄弟,朕絕無他意。如今滿漢一家,那史忠正公,朝廷也為其建造了忠烈祠……哦,那你再瞧瞧其他的吧。”
說話間,馮慎又將剩下銳捷、素光、神雀三柄寶刀依次觀完,刀確實是好刀,可聽了光緒所述來歷,發覺這幾柄刀上,多多少少的,都沾過漢人血跡。
光緒一心贈刀,卻未慮及此節,不免有幾分尷尬。馮慎正欲開口,卻見石臺側一處不起眼兒的地方,還立著一柄腰刀。
那腰刀柄垂宮絛,紫呢軟套內,露出幽綠的鯊皮刀鞘。馮慎拾起一瞧,見那宮絛上還穿著一面象牙小牌。牙牌兩面鐫字,一為“遏必隆玲瓏刀”等諸字,一為“神鋒握勝”及咸豐御印一方。將刀身輕輕抽出一截,一股攝骨的寒氣便撲面而來,馮慎眼前一亮,不由得讚了聲:“好刀!”
光緒道:“此乃遏必隆刀,刃鋒無比,可吹毛斷髮。”
馮慎問道:“皇上,不知此刀來歷怎樣?”
光緒道:“這柄遏必隆刀,倒是沒殺過漢人……只是此刀不祥,馮兄弟還是不用為好。”
“不祥?”馮慎奇道,“敢問皇上,此刀是如何個不祥法?”
光緒緩緩道:“最早持此刀者,是聖祖仁皇帝時的顧命大臣之一——遏必隆,此刀便是因他而得名。遏必隆病逝後,刀入內廷,奉為神兵傳世。乾隆十二年,金川土司叛亂,高宗派果毅公訥親率軍平叛。然訥親進討無功,屢敗喪師,後來高宗就命御前侍衛鄂賓赴斑斕山,以遏必隆刀將其梟首……”
馮慎道:“上命持刀,將敗軍之將裁於陣前,也原屬常事,不見得就有什麼不祥。”
光緒搖頭道:“馮兄弟有所不知,那獲罪正法的訥親,恰是那遏必隆之孫啊。以祖之刀,斬孫之顱,其不祥一也。嘉慶、道光二朝,此刀封存內庫,未見血光。然至洪楊逆賊起事,咸豐爺欽命賽尚阿進剿,臨行前,御賜此刀以壯軍威,那塊‘神鋒握勝’的牙牌,便是那時所制的。原以為出師必勝,豈料賽尚阿方與長毛相接,就因貽誤戰機而致大敗,落了個解京治罪的下場。後來,遏必隆刀又轉賜時任湖廣總督的徐廣縉,結果他才至陣前,長毛卻搶在頭一天攻破城門,為此他被撤職拿問,交移了刑部……之後每逢戰事,朝廷必會以這遏必隆刀督師,但無一例外,最終皆以敗亡收場。此則其不祥二也。如此不祥之刀,恐怕會妨主啊!”
馮慎道:“物極者,必反;否極者,泰來。皇上,不知為何,微臣一見這把遏必隆刀,就打心底喜歡得緊。想那良駒的盧,世皆雲騎則妨主。張武為之身死、劉表見之厭棄、龐統換乘其馬當日,便被萬箭攢射於落鳳坡。唯獨劉備馭之時,其馬大顯神通,一躍三丈、飛渡檀溪,擺脫了背後追兵,弭消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