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的是你!衣裳髒了,回去洗淨便是。分明是你凌弱暴寡、霸道橫行!”
見肅王動了真火,那黑胖子忙“撲通”跪下。“肅大爺……小的知錯了!您老大人大量,饒了我這回吧!”
“饒你?”肅親王冷笑一聲,“饒你也行。去,賠那老漢十兩銀子!”
“使得使得!”黑胖子掏出一把銀子,在手裡掂了掂。“這些只多不少,我都給那老頭兒!”
說著,那黑胖子便爬起來,要給老漢送去。
“且慢!”肅親王道,“賠完銀子,你再朝老漢磕三個響頭!”
“什麼?”黑胖子吃了一驚。“您老讓我……給那老東西磕頭?”
肅親王劍眉含威,目透凌厲。“怎麼?你不肯?”
黑胖子一下子蔫了,忿忿道:“就依肅大爺……我磕就是!”
說罷,便來在那老漢面前,將銀子拋在地上。
那老漢嚇得慌了,“大爺……這錢可不敢拿啊……只要您別再打,老頭子就千恩萬謝了……”
馮慎將地上銀錢撿起,塞入老漢手中。“老丈不必害怕,拿去買些傷藥。”
老漢還是不敢接,“那也用不了這些許啊……”
“只管拿著”,馮慎笑了笑,“哦……老丈快快站好,有人要磕頭賠罪了。”
黑胖子狠狠瞪了馮慎一眼,便氣呼呼地衝老漢磕起頭來。磕完,黑胖子朝肅親王一拱手。“肅大爺,您老的吩咐……我都做完了!”
肅親王厭惡地揮了揮手,“滾吧!”
黑胖子再一拱,便灰溜溜地鑽出人群。那倆惡奴一見,也忙耷拉著一面胳膊,狼狽地跟在後頭。
人群裡靜了半晌,忽然掌聲雷動。喝彩如山呼海喚,經久不絕。趁眾人額手稱快,馮慎趕緊拉起肅親王,從夜市上悄然離開。
待走出一程,肅親王停下腳步,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啊!哈哈哈……”
“確是大快人心!”馮慎也道,“王爺為民撐腰,實為黎庶之幸。”
“那種潑皮惡霸,本王就是看不慣!”肅親王兩手叉腰,凜然道,“下回遇上了,還得收拾收拾他!”
“王爺”,馮慎問道,“聽您喚他‘杜老六’,莫非與那惡霸相識?”
“嗯,本王認得他!”肅親王點頭道,“那小子排在行六,全名叫什麼‘杜奎紹’。”
“杜奎紹?”馮慎惑道,“此人是何身份?”
“何種身份?哼,是個溜鬚拍馬的無賴!”肅親王道,“這小子聽說是販私鹽發的家,後來捐納了一個虛銜道臺。哦……他還有個族兄,當著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藉著這層關係,杜奎紹巴結上不少朝中大員。每逢年節,杜奎紹都會遍訪重臣私第,行些苞苴之賄。有一次,竟然還送到了本王府上……”
馮慎笑笑,“不消說,那杜奎紹,定是被王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錯,”肅親王也笑道,“本王差他那仨瓜倆棗?將他狠斥一通後,便連人帶東西轟了出去。”
馮慎道:“此人並無實授,卻要賄賂公行,圖的是什麼?”
“還不是為了斂財?”肅親王道:“杜奎紹上通關節,下攏沆瀣,與一些稅員胥吏朋比為奸。在京師的大小榷場貨所,盤詰商民、刁難行旅,藉端勒索,中飽私肥!”
“城狐社鼠之流,尤為可恨!”馮慎恚道,“王爺,卑職若沒記錯,您老還兼任崇文總稅關的監督,就容著那幹奸蠹胡作非為?”
“唉……奈何掣肘啊……”肅親王嘆息道,“杜奎紹上下打點,就連李連英那兒頭也搭上了線。有人暗中庇護,本王也拿不住什麼把柄,只能有事沒事尋他點小麻煩,過過乾癮了……行了,不說了!別讓那小子敗了興致!”
知是有心無力,馮慎也不再多言,將肅王送至王府,便悶悶不樂地返回家中。
且不說馮慎怎生鬱郁,單道那杜奎紹吃了憋屈,正東一頭西一頭地在街上亂撞。
“六爺,您慢點兒……”一個惡奴苦著臉道,“我們哥倆兒還帶著傷呢……”
“還有臉說!?”杜奎紹停住腳,罵道,“看著五大三粗的,遇事全他孃的不頂用!”
“這也不賴我們啊,”惡奴委屈道,“那可是王爺……”
杜奎紹摸著眼眶,恨道:“王爺自然不能碰……不過另外那小子嗎……哼哼……”
惡奴會意,上前諂媚道:“六爺放心,回頭我多叫幾個人,把他手腳都給撅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