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上趕著鑄的,假的!模子裡一澆,再做點舊,要多不值錢就有多不值錢!”
馮慎道:“三爺還有這手藝?”
“這不也是沒轍了嗎,”曾三苦笑道,“兄弟你不是問我現在做啥嗎?這會兒該知道了吧?老哥我在造假呢!什麼舊畫、古玩、老把件……只要能混錢蒙人的,老哥我都做。”
“三爺,”馮慎一皺眉,“做買賣得講誠信,你這……”
“兄弟啊,”曾三爺嘆道,“老哥知道騙人要損陰德,可在這一行裡,得另當別論哪。古玩這行,拼的就是個眼力。真真假假,全都在那擺著,自個兒眼力不濟,能埋怨誰啊?再者說了,玩這個就是圖個樂,好比買個元青花,你花再多銀子,不也只能在宅子裡擺著看嗎?不當吃不當喝的,真假有什麼兩樣?所以說啊,這真與偽只在內行眼中。行家識貨,不可能在我這裡花冤枉銀子。但凡從老哥手上買古玩的,都是些附庸風雅的半調子。既然不懂行,那這真品、贗品也就無所謂了。那本《石頭記》裡不是有句話嘛,‘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啊。”
馮慎搖頭笑道:“三爺這通‘高論’,還頗有幾分禪機啊。”
“嘿嘿,”曾三道,“兄弟你這是在繞著彎兒損我吧?”
“豈敢豈敢,”馮慎道,“三爺,那日本人又是怎麼找上門的?”
“是這樣,”曾三道,“我造的那些假貨,一部分送到琉璃廠去魚目混珠,而另一部分,專為那些洋鬼子留著。我聽說不少洋人都好蒐集咱們的古董,可咱老祖宗代代傳下來的真東西,能叫他們洋鬼子拿去嗎?不能夠啊!所以老哥就託關係跑領事館,忽悠他們來買假貨。就像今天這日本參贊,我用丁點兒大的小破爛,便狠宰了他兩百兩……嘿嘿,保全了咱們的真玩意兒,還能敲上幾筆洋竹槓。多少且不說,把他們從咱大清國勒索的賠款,撈回一點兒是一點兒。嘿嘿嘿,兄弟你說,老哥這算不算為國效力?”
“能把‘作假’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三爺可真是無古無來啊”,馮慎話鋒一轉,“然那東洋人中,不乏精通漢學者,三爺就不怕被他們識破?萬一那參贊察覺那衣帶鉤不是周朝古物……”
“哼哼,小日本也配懂古玩?”曾三不屑道,“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