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罵了句什麼。可當他一抬頭,認出了馮慎模樣,臉色驟變,從地上拾起葦笠就想走。
“慢著!”馮慎將胳膊一橫,阻住漢子去路。“你是什麼人?”
“跟你的……關係沒有,”那漢子面沉似水,說話極其生硬。“請讓開!”
馮慎動也未動,“不講清楚,便休想離開!”
“你不要敬酒不吃,罰酒吃,”那漢子目露兇光,手掌按在了腰間。“讓開!”
馮慎冷笑道:“我要是不讓呢?”
那漢子沒作聲,猛地撩開汗褟,掏出支短槍來對準了馮慎。
“哼,”馮慎顏色未改,“你果然有古怪。”
茶鋪裡的小夥計見了這架式,早嚇得兩腿發軟,傻在原地,不敢上來勸。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只聽樓梯上“噔噔噔”幾聲,一個胖大的身影衝了下來。
“哎喲!這怎麼話說的?放下槍放下槍,那小哥是我相識!”
“曾三爺?”馮慎一怔,“你怎麼在這兒?”
“一言難盡啊”,曾三轉朝那漢子道,“您衝我的面,先把槍放下吧!”
那漢子依言,垂下槍口,冷眼瞧著馮慎。
“三爺”,馮慎一指那漢子,“這人鬼鬼祟祟的,是個什麼來歷?”
曾三趕緊道:“馮兄弟你放一百個心,他絕不是什麼歹人!”
“是嗎?”馮慎道,“可三爺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是感覺……”
曾三追問道:“感覺什麼?”
馮慎微微一笑,“感覺你們定是有事瞞我!”
“馮兄弟,你這理兒挑的對!”曾三一跺腳,“咱們是換命的交情,瞞誰我也不能瞞你啊。不過這裡說話不方便,你先放他走,咱哥倆樓上說。”
馮慎頭一搖,“事情沒問明白,這人還不能放。”
“兄弟,你就信老哥一回!”曾三急道,“之後定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要那會兒還說不清楚,老哥情願讓你拿下大獄!”
“三爺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若再強攔,倒有些不通情理了”,馮慎身子一讓,衝那漢子道,“罷了,你走吧。”
“哼”,那漢子收起槍,氣呼呼地走了。
曾三摸了塊碎銀,扔給一旁小夥計。“這裡沒別人,就你小子在。要敢出去亂嚼舌頭,仔細你的腦袋!”
“是是,”小夥計點頭連連,“小的什麼也沒瞧見……什麼也沒瞧見……”
“知道就好,”曾三朝馮慎一邀,“兄弟,咱樓上請。”
剛進二樓雅間,曾三便將房門關閉。馮慎在桌前一坐,問道:“三爺,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那人算是個新主顧吧……”曾三替馮慎斟杯茶,“與我有點……嘿嘿……有點生意上的交際。”
“佩服啊”,馮慎道,“才這幾天,三爺的買賣就重新支起來了?”
“全靠朋友幫襯,”曾三笑道,“又多借了些本金,弄起個小本生意……”
“三爺謙虛了,”馮慎道,“你那生意應該不小。”
曾三反問道:“馮兄弟何出此言?”
馮慎道:“剛才那人葦笠掉了,我見他頭蓄短髮,腦後無辮,加上那怪裡怪調的言語,我猜他應是個東洋人。三爺與東洋人都有買賣往來,那生意還能小得了嗎?”
“哈哈哈……兄弟,你有雙火眼金睛哪!不錯,那人確是個東洋人,並且……”曾三說著,壓低了聲音,“並且還是他們日本領事館的參贊。”
“還是個參贊?”馮慎奇道,“那他為何要做那副腌臢扮相?”
“這……”曾三猶豫一陣,才道,“得!老哥也不藏著掖著了。不過你知道後,千萬別給外人透……這可關係著老哥的身家性命啊!”
馮慎道:“三爺放心,我會守口如瓶。”
“有兄弟這話,老哥也沒啥好顧忌的了。”曾三又道,“那參贊之所以扮成那樣,是因為懷裡揣著‘寶貝’,怕被人盯上!”
馮慎一愣,“寶貝?什麼寶貝?剛才我與他相撞,也未察覺他身上藏著東西啊。”
“那玩意兒不大,”曾三手指一比畫:“也就個兩三寸長短。”
“三爺,”馮慎道,“那究竟是個什麼?”
“一枚周朝的青銅帶鉤,”曾三道,“我賣給他的。”
“那可是個老物件啊,”馮慎問道,“三爺從哪兒弄來的?是祖傳之物?”
“嗐”,曾三一咧嘴,“什麼祖傳之物,老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