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招集了裁縫,連說帶比畫,這才匆匆趕製出來。也不叫喪服,好像叫什麼‘羽織袴’。”
“死到臨頭還要擺臭譜!”魯班頭哼道,“王爺,要我說,咱就直接唰唰幾刀,省得陪他們瞎折騰!”
“算了,”肅王揮手道,“就由著他們去吧。”
只見日本兵打掃了塊空地出來,將白綾裁成幾尺見方,在殿前依序鋪平。
諸忍洗淨了頭臉,用白巾繞腹裹緊,又罩上那素色袴衣,這才在綾塊上各自跪定。
坂本跪在當先,一頭亂髮格外突兀。川島吩咐手下解下隨身懷紙、短刀,分別置於諸忍面前。“坂本君、武士們,倉促間備不得祭刀儀扇,權用這脅差盡忠吧。稍後,我等親自為諸位英雄介錯!”
“拜託了!”坂本伏首一拜,朝伍連德遙望一眼。“星聯!與君匆聚,不捨良多,你我之誼,來世賡續吧!”
“哲也……”伍連德身子晃了幾晃,早已淚眼模糊。張緒當年,往事如煙,昔日裡的一幕幕,歷歷浮現。
“星聯,臨終前為你再吹奏一曲吧,就當是我的辭世之音了!”坂本說完,從袴衣下取出那根尺八,將吹口搭在唇下。
曲聲一起,入耳悲涼。撫孔沉浮間,氣韻愴然清遠,戚悒幽咽,聞之神傷。
諸忍聽了一陣,皆是默然垂淚,情不自禁的,隨曲悵悵而歌。
肅王嘆口氣,問伍連德道:“他們唱些什麼?怎這般悽慘?”
伍連德哽咽道:“這歌……叫作《竹田子守唄》,是舊時流傳於京都的一首民謠……因詞真意切,在傭女役婦中廣為傳唱……”
“傭女役婦?”魯班頭不解道,“那他們大老爺們兒的唱個什麼勁兒?”
伍連德道:“我從坂本那裡聽說,那種從小便充當忍者的,多半是貧苦小戶的孩子。他們的母親,也往往靠給有錢人家當奶孃為生。許是聽母親唱得多了,自己也跟著學會了……”
“唉”,肅王喟息道,“狐死首丘,代馬依風。他們這是想家了……”
伍連德緘然不語,任那如泣的歌聲在耳邊縈繞:
咿咿稚童,夙夜涕嚷。
守哺劬勞,減我豐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