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馮慎這才說道,“既然世伯如此錯愛,小侄若再推三阻四,倒顯得不識抬舉了…… 那從今往後,小侄定當殫精竭慮,任憑世伯差遣!”
“好好好!”見馮慎答應了,府尹欣喜異常,“有賢侄相佐,真可謂是治下百姓之福啊!”
聽得府尹褒賞,馮慎連稱不敢。
馮慎心裡頭對這經歷的差事也算是滿意。自打馮父過世後,馮家家境大不如前。這樣一來,除去每月賺得不少俸銀外,還能趁著公幹打發下時間。更何況,若是在順天府當差,那便是朝廷的人,那些暗地裡打窺骨經主意的惡徒,自然也會收斂些。怎麼算來,都是樁美事。
正事談妥,三人又聊了些邦國之論。換了幾盞茶後,馮慎見快到晌午,便要起身告辭。府尹原想備宴以待,無奈馮慎執意不留,也只好放他去了。
出了府尹宅第,查仵作便朝著馮慎抱拳相賀:“馮少爺,打今兒起,您可就是咱順天府的經歷大人了!以後還望多多提攜啊……哈哈哈……”
“得了吧查爺,”馮慎也笑道,“你跟大人一唱一和的,這是鐵了心要吃定我吧?”
“那是,”查仵作道,“您馮少爺這麼大能耐,成天窩在宅子裡那還不可惜了?哈哈……怎麼著馮少爺?這也到飯點了,您就趕緊找個館子,擺上一桌慶賀慶賀吧!”
“查爺,你吃我的還少啊?”馮慎搖頭笑道,“我不管啊,今兒要請,也得你掏銀子。否則日後再想配什麼定神丸,可別找我!”
“別介啊馮少爺!”查仵作忙道,“那玩意兒現在除了您有配方,別地兒沒處淘換啊!得!今兒我就出回血,咱爺們兒去醉仙樓喝上一壺?”
“那敢情好!”馮慎打趣道,“吃你一回真不容易,那我可得正兒八經地點幾個好菜了!哈哈哈……”
那醉仙樓原本生意平平,可自打從鎮江請了個掌勺的廚子後,買賣便日漸興隆起來。那廚子技精藝湛,燒得一手淮揚好菜。老北京人吃慣了鹹鮮的當地菜,都對那甜軟清淡的淮揚菜有著莫大的興致,漸漸的,那醉仙樓便一日紅火似一日。食客一多,菜價也水漲船高,可去的人仍舊絡繹不絕。只要使得起錢的主,皆以去醉仙樓為榮。因此,聽得查仵作要去醉仙樓,馮慎也是欣然前往。
只是打這裡去醉仙樓倒還真有些腳程,好在二人也不趕,於是便慢悠悠地朝著醉仙樓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馮慎與查仵作說說笑笑,安步當車,不知不覺地到了天橋附近。
這天橋一帶,混著不少走江湖的藝人。他們在那裡撂地畫鍋,雜耍賣藝。有抖空竹的,有演套路的,有擎幡爬竿的,反正五花八門,十分熱鬧。
遠遠的,馮慎瞧見前方人影攢動。一群人圍聚在一處,卻不知在看什麼把戲。沒一會兒,人群裡便爆出一陣喝彩,撫掌大讚之聲不絕於耳。
馮慎好熱鬧,見有這等事,便有些挪不動腳了。於是,他拉了查仵作,徑直地奔著人群去了。
待二人分開人群,闖入圈中時,這才發現,原來竟是個耍猴的。
這種耍猴的把戲很是尋常,無非就是馴出只蠻猴,讓它學人做些拙劣的動作,用以搏取幾個大子兒銅錢。
查仵作一看這般,頓覺些掃興。他嘀咕一句,剛想轉身出去,卻被馮慎一把拉住。
“查爺,先不著急走!”馮慎將嗓音壓低,衝查仵作道,“您再瞅瞅那猴!”
“那猴怎麼了?”查仵作一面說著,一面朝那猴子仔細打量。
這一看之下,查仵作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那猴子瞧著像個普通的獼猴,可卻要比那獼猴大得多。屁股後面的尾巴被剪掉了,腿腳也顯得粗壯些。並且,那猴子後肢著地,立得是穩穩當當。最令人吃驚的是,那猴子居然還下著腰馬,兩個前爪在胸前推來掄去,有模有樣的演著一套太極拳!
這猴類通靈,學人做些痴憨的行為,倒是不足為奇。可眼前這隻獼猴,左一個野馬分鬃,右一個白鶴亮翅,摟膝挪步,踢腳揮拳,若不是那身棕褐色皮毛,冷不丁一看,真個就是個賣藝的武童。
那猴每亮一個招式,人群裡便爆出一聲雷鳴般的喝彩。那耍猴人敲一陣鑼,就在人群裡轉上一圈,挨個兒討要賞錢。人們也不吝嗇,紛紛掏出幾枚大子兒,丟在那耍猴人的鑼面上。沒多一會兒,那鑼面上的銅錢便冒了尖。
轉了一圈後,那耍猴人便將得來的銀錢倒在貼身的布袋裡,然後扔給那猴半塊玉米餅子,讓它歇息一會兒,吃點兒東西再接著耍。那猴也像是餓極了,捧著那半塊餅就大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