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了。白天那一記重傷失血極多,染紅了半邊身子,此刻傷口上的血當然已經止住了,但是在微光之下,鍾青竹的臉色白得嚇人,甚至隱約可以看到她已經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身軀,隱隱在晃動著身子,彷彿下一刻就有可能直接從這橫樑上掉下去。
在如此重傷的情況下,獨自與眾多敵手硬扛了這麼久,鍾青竹此刻顯露的實力已經足以震驚許多人,不過凌春泥並沒有想到這些,因為她很快就看到鍾青竹的身子猛然搖晃了一下,似乎終於有些支撐不住了。
她忽然一探身,卻是在橫樑上移了過去,從旁邊一把抱住了鍾青竹的身子。鍾青竹身子微微一震,幾乎像是下意識地反應一般就要掙扎甩脫,但從她耳邊,忽然傳來了凌春泥低低的聲音,道,
“鍾姑娘,我不認識你,所以也不知道你到底是為何來找我的。可是現下這局面,你至少也讓我幫你一下,不然真要是你支撐不住了,咱倆的下場都是一樣悽慘。”
鍾青竹的身子頓了一下,清秀的臉龐在黑暗的陰影中隱沒了大半,看不清她此刻蒼白臉龐上的表情,只是最終她還是安靜了下來,沒有再繼續動作,但也沒有說任何話。
凌春泥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於是兩個女子就這樣在黑暗中並肩坐在狹小的橫樑上,凌春泥輕輕抱著鍾青竹的身子,讓自己的身軀稍微靠後些,支撐著她。
冰涼的手,冰涼的肌膚,冰涼的身子。
在那某一刻,在她們各自的心裡突然都掠過一個不經意的念頭:怎麼她的身子,也是這麼冷呢?
夜風吹過,她們彷彿都覺得有些寒意,而屋外那股凜冽的殺意,彷彿又要捲土重來。
這夜色蒼涼而淒冷,於是她們悄悄地,在黑暗中又不知不覺地貼近了幾分。
第二卷:竹葉青第一百七十六章人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人生
黑暗裡,靠的那麼近,彷彿能夠聽到身畔人的呼吸與心跳聲,已經殘破多有碎裂痕跡的窗扉門牆,從裂縫裡隱約可以看到外頭的敵人又在蠢蠢欲動。。
凌春泥輕輕抱著鍾青竹那單薄卻柔軟的身子,沉默了一會後,忽然輕聲道:“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呢?”
鍾青竹面上沒有什麼喜怒哀色,也看不出有什麼其他更多的表情,只淡淡地道:“應該不會有人來的。”
凌春泥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鍾青竹向屋外看了一眼,平靜地道:“他們這半天下來動靜這麼大,如果有人會來那麼早就該來了。到現在還沒人過來檢視究竟,多半便是這些猛獸盟的人事先在外頭封了這條街道,再加上這裡本就偏僻少有人來,所以才會如此。”
凌春泥心下一沉,貝齒輕咬紅唇,但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然片刻後,輕輕嘆息了一聲。
鍾青竹聽到了那聲嘆息,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帶著幾分奇怪而說不清的神色,道:“怎麼,你怕死麼?”
凌春泥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很怕死的。”
鍾青竹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輕蔑之色,臉色淡淡地轉過頭去,只是片刻之後,卻聽到耳邊又傳來凌春泥帶了幾分幽幽的話語聲,道:“我好怕死了以後,就那樣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好怕死了以後,陰陽相隔,就真的再見不到他了;我捨不得他的,我真的捨不得他。”
鍾青竹怔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想到凌春泥居然會在這般情況下卻是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臉上有些溫熱,可是隨即心裡又是湧起一股怒意,心想這女子怎地如此不知廉恥?她此刻心情有些激盪,加上身陷絕境,平日的冷靜涵養工夫便差了一些,臉上自然而然地便露出了幾分。
凌春泥此刻與她近乎肌膚相接,自然是立刻就察覺到了鍾青竹的異樣,當她抬頭看到鍾青竹的眼神神態時,尤其是這些年來鍾青竹日漸養出了一股清貴清冷的氣質,讓凌春泥心中有些自慚形愧,帶了幾分歉意,低聲道:“我……我胡言亂語的,對不住。”
鍾青竹冷哼了一聲,扭頭轉向一旁,不去理會她。
過了一會,凌春泥的聲音才又帶了幾分小心,低聲問道:“鍾姑娘,他們什麼時候還會攻打過來嗎?”
鍾青竹淡淡地道:“不曉得,不過也只是遲早的事了。”
凌春泥道:“那……你現在傷的這麼重,還能支撐多久啊?”
鍾青竹深吸了一口氣,眼神中掠過一絲淡淡的黯淡,但神色間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平靜地道:“前一次催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