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般寂靜此刻即為最最緊張的時候,誰都有心去偷襲身邊城池,誰也都怕附近城池偷襲,嚴防死守同時也再仔細尋找對方破綻,唯一能稱得‘高枕無憂’的也只有類似白鴉的那幾座死城。
蘇景饒有興趣:“挑得起來麼?”短暫接觸、少許瞭解,讓糖人夏離山對雜末不存丁點好印象,如果三百城亂殺成一團,當是他的一場大快活。
“患於守,憚於攻,難。”小相柳搖頭:“如果只是七八城,你我出手挑一場亂鬥不難,城池太多,反倒不容易亂起了。可是話再說回來,若只有七八座城,你反掌間就能殺滅,又何須挑撥他們自相殘殺。”
小相柳的見識不差勁蘇景自是曉得,但‘患於守,憚於攻’這等措辭,以前什麼時候也不曾從九頭蛇口中說出來過,這讓蘇景有些納悶:“你讀過書啊?”
“老七曾專修兵法。”相柳回答。
當年天鬥、齊鳳、陰兵、剝皮新軍聯手圍剿妖皇洪吉時,小相柳就曾說過一樣的話。蘇景想趁機問問‘老七是誰,你算老幾’,小相柳卻搖頭不做理會。
蘇景換過了話題:“玄股城是哪座?好奇得很。”
夏離山想找找看,壞夏家屍兵、殺夏家弟子的仇人所在,可惜此願也不得償,城池藏於玄冰內,外面看去只是一塊塊巨大冰坨子,既無門碑也無城匾。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青綠怪雲自南方疾馳而來。
怪雲所過,滿天陰霾雪雲紛紛崩碎,湛藍天空漸漸顯露,其他冰城中人仰望怪雲面帶敬畏,白鴉城裡的兇物卻只覺無聊,相柳早都等得厭煩了,終於見到了些動靜,躍躍欲試:“把這道法術擊潰去?”
青綠雲藏蘊法術,並非修家雲駕,相柳辨識得清楚。
蘇景笑道:“急個什麼,耐心些,再等等看。”
綠色雲彩疾飛直至眾城前方天空,停頓片刻後突兀一震,轟動大響中雲崩碎,化作道道青光,自天空衝射大地!青光落下地方,正在眾冰城前方、十里外茫茫冰原之上。
再眨眼青光也告消散,前方冰原積雪上,留下一道道圓形痕跡,如大印扣鑑,同個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呼喝:“雜末諸城聽令,各尋各位、驅城入印!”
蘇景運氣目力遙遙相望,前面雪原上的法術扣印內,正寫著一座座城池名字。想來貴人覺得諸城這麼凌亂擺放不成個體統,要先讓它們列隊整齊時至此刻,冰城之間那份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也告散去:名族貴人的法度已經顯現,大人這就來了,甄選比試即將開始,現在誰也不敢再去攻擊‘鄰居’,否則被治下個作亂罪名,那可萬劫不復。
諸城各派偵哨出城飛去前方、尋找自家城池的位置,又過一陣靈元波動起伏,冰城紛紛再做前行,去往該去之處。不過白鴉城未動,迎著相柳的目光蘇景攤手:“驅行陣法我能看得懂,但動不了。”
大概位置,是為驅行陣法事先設好,具體所在非得臨時動陣不可,幾座七彩升光的死城都一動不動,別家城池既不奇怪也不理會,自顧入位,很快白鴉城周圍變得空曠起來,頗顯寂寥。
待眾多城池進入指定位置,南方一個尖銳聲音遙遙傳來:“古人王,炎炎伯金身法駕親臨冬荒雪域。雜末還不出城迎駕!”
二等族,伯爵位,連等閒火役都沒資格入其宴席的貴人到來。呼喝落下,蘇景前方城池扎扎鈍聲響起,一座座城門大開,城主、兵馬、普通百姓盡數出城,可笑得仍是他們的禮節,此間不興跪拜,以躺為重禮,黑壓壓一望無際的人群四腳朝天全都躺下來,口中大呼小叫,說的都是謙卑言辭,不過人數實在太多,無數聲音匯聚一起響亮駭人,卻根本聽不清他們喊得是什麼。
相柳眯眼睛,舔了舔嘴唇。
蘇景裹了裹身上的華麗裘皮,不勝奇寒的樣子。
冰天雪地,雜末們躺了足足一個時辰,單隻這場行‘行禮’中被凍死的人便有數千眾,南方天邊才緩緩顯出一道雲駕,沾沾青藍如湖海顏色,隱隱可見雲中還有水光流轉,古人背鰭趾蹼,天性親水,修持也多為水法,只是不曉得來得這位爵爺為何取了個‘火名爵’,炎炎伯。
雲駕行進不徐不疾,嚴寒中又凍僵了幾百雜末後,炎炎伯法駕總算來到近前,旋即法術散去、雲中人顯形,彩旗朱幡、金瓜銀鉞,威風牌生殺傘林林總總,三千儀仗大隊人馬。
劊人兵把持外圍、丁人將校與小吏隨行侍候、古人親衛著紫甲貼駕相護,最中央,一座紫紅大輦,規模堪比東土小康人家的宅院了,由一群魁偉力士扛著。
大輦落地,門簾捲起,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