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得片刻,金帳中奔出十名號手,分站東南西北四方,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聽到號角聲,整個庫倫都驚動了起來,他們知道這是左賢王召集諸將最緊急的號令,任他是何等尊貴,若是左賢王屈了十個手指還不趕到,立時斬首,決不寬赦,當即有人大叫道:“左賢王點將!”城中有數十人不論正在做些什麼,聽到號角聲,立刻一躍而起,疾向金帳奔去。
只聽得四方八面馬蹄急響,谷蠡王、大將、大都尉、大當戶紛紛朝金帳一路狂奔,等到呼耳都維屈到第八根手指,所有當戶以上大將全己到齊。
此時賬中除了戰死的狐鹿提之外,足足有三十五位大將濟濟一堂,只聽呼耳都維鬚眉皆張,怒吼道:“狗賊!我恨不能立時舉兵南下,將漢狗殺得乾乾淨淨!”
他越說越氣,一把將案几上的木匣子扔到地上,喝道:“你們都來看看,咱們的大匠師哈拉提竟然被人割去了頭顱,這等恥辱,若是再要忍受,便不是咱們草原上的男兒!”
那木匣子摔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一個被石灰銷制的人頭滴溜溜滾了出來,面目清晰可辯,甚至連驚恐之色也歷歷在目,正是匈奴大匠哈拉提。
眾將均低頭看去,不少人頓時認了出來,不由得怒髮衝冠,大叫道:“是誰?是誰殺了咱們的大匠師?倘若不滅其滿門,豈能消心頭之恨?”
第六百零七章 請君入甕
幾乎與此同時,蕭千離乘坐著巨鷹,在雲端中反覆穿行。
中午時分,他就已經來到了庫倫的上空,遠遠看將下去,見偌大的營地戒備無比森嚴,巨大的井欄當做了塔樓,弓弩手一應俱全。
“火攻?”他剛剛冒出這個念頭,立刻就被打消了。
與將作營地不同,這裡的建築並不緊密,白雪皚皚的地面,大片大片的空地,四通八達的隔離帶,很難像將作營地一般燃燒起來,即便是以石油強行放火,也會被星羅密佈的防火器械迅速撲滅。
白天他不敢露出身影,只敢在雲層高處巡查地面,只是粗粗看了幾眼,蕭千離就徹底打消了強攻的打算。
“呼耳都維不愧是戰場的大行家,這一座軍城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頗有些門道。尋常的強攻,累死也殺不得幾個人。”
“從空中偷襲呢?”
趁著天色漸暗,蕭千離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些,一眼認出了營地周圍的東西——床弩!
“幸好殺了哈拉提,有這等大殺器存在,靠近八百步之內,誰能抵擋得住這古代的狙擊步槍?”看清金帳附近那上百架警戒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粗大弩車,蕭千離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強攻偷襲都不成,到底怎麼辦才好?
不提蕭千離正在絞盡腦汁的盤算。見眾將的情緒盡數被挑動起來,左賢王呼耳都維喘著粗氣,悶雷般的低喝聲傳遍金帳內外:“若不是漢狗,何人會對咱們尊敬的大匠師下此毒手?”
哈拉提在東匈奴名望極高,正因他的橫空出世,匈奴軍這才第一次在與鎮北軍的爭鬥中不會在器械上落後太多,當即有人右拳重重捶胸,大喝道:“末將願領麾下精兵,殺入中原,屠盡漢狗!”
呼耳都維霍然轉頭,直視說話那人,那人也毫不畏懼的昂然直視。呼耳都維大叫道:“好漢子!不愧是伊利木家的種!”
說話那人名為伊利木緒,乃是一名執掌萬騎精銳的大都尉,生性最好殺戮。他得了呼耳都維的誇讚,頓時全身熱血沸騰,單膝跪地,大叫道:“懇請左賢王給我一支令箭,就算是天寒地凍,伊利木也必然會送上一萬漢狗的頭顱,以報此大仇!”
有人帶頭,頓時又有幾位將領慨然出列,眾將齊聲吶喊,帳幕中的燭火被喊聲震得搖晃不已。
呼耳都維拔出佩刀,在空中虛砍一刀,奔出帳去,躍上馬背。諸將蜂湧出帳,上馬跟在後面,他縱馬奔了數里,馳上一個小小山丘。諸將都停在十步開外,圍成圈子,便是飛鳥也難以靠近。
這山丘位處庫倫正中,是警戒最為森嚴的地方,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強弓勁弩埋伏。呼耳都維望著軍營中繁星般的火堆,凝視良久。忽然縱馬下了小山丘,叫道:“點兵!”親兵吹起號角,呼耳都維急馳而回。沿途只見人影閃動,戰馬奔騰咆哮,沸騰如水。
待他奔到得主帳之前,三個萬人隊早已整整齊齊的列在冰雪覆蓋的草原上,明月映照一排排長刀,遍野銀光閃爍。
呼耳都維大踏步入金邊營帳,眾將呼啦啦都跟了進來,一個個神情堅毅,仰頭盯著左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