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為溫暖又舒適的懷抱,這種溫暖和當初母親的懷抱極為相似,卻又有些不同……
剎那間,遠方還未完全顯露的黑色城郭開始片片碎裂,猶如一面被打碎的精美明鏡,城郭的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了一聲憤怒不甘的咆哮,但卻無濟於事,城郭和迷霧都漸漸散去。
蕭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嘴裡傳來了一陣沁人心脾的清涼,這種清涼漸漸從口中蔓延遊走,傳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進而傳到了他胸前被龍膽亮銀槍*刺中受傷的地方。
‘龍膽亮銀槍’那是什麼,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這樣一個名字,自己又是誰?來自哪裡?
‘蕭遙~’‘蕭遙~’一聲聲如同夢暱般的呼喚在他的靈魂中迴盪。
‘蕭遙?’沒錯我是蕭遙!!!
至此,蕭遙猛的睜開雙眼,他最後的記憶仍停留在懸崖之上和東廠廠督蔣精忠交手的那一刻,雙手不自覺的一緊,流年神劍仍然握在他的手上,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甚至變得更加的濃烈。
耳邊江水轟鳴的聲音依舊,但是眼前的景象卻已不在是那處懸崖峭壁之上的風景了,他感覺到身體的知覺慢慢恢復,恢復到他已經可以感覺到有一個輕盈的身體正半壓在他的身子上面。
夢中出現的那種清涼也似乎不完全是虛幻的,現在那種清涼的美妙依然殘留在他的唇齒之間,只是他可以清晰的察覺到,這種清涼之外卻多了一分甜,一分鹹,還有一分濃郁的血氣。
一隻柔若無骨肌膚白膩得近乎通明的手臂,正搭在自己的脖頸之間,蕭遙只看了一眼便可以肯定自己絕沒有見過這樣的手臂,即便是從嬰孩時便不見陽光,也不該有如此柔嫩白皙的手臂,這樣的手臂只要被人看過一眼就絕對會變成不可磨滅的記憶,深深地烙入那個人的腦海裡,他蕭遙也不例外。
這支白嫩的手臂下是一隻纖細的手掌,五指纖纖瑩潤如玉但是指尖的位置卻傷痕累累,因為離得太近,蕭遙甚至能夠隱約嗅到那柔胰上血氣之中散發的香氣,這種香氣似乎容納了世間百草的氣味,卻又不僅僅限於這些,而蕭遙聞到這種氣味的時候卻是一下子愣住了,因為他分明聞到過這樣的氣味。
艱難的轉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自己的左側,那是一張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龐,說她熟悉是因為這張臉自己日日夜夜不知道看過多少次,說她陌生是因為這張臉下隱藏著的也許是他不經意間閃過腦海之中的秘密,這個秘密終於又因為一雙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玉臂而喚醒。
從幾個月前,他就有些注意到了這個秘密,但是探尋的念頭卻在一開始便被師伯天元子打消了。
蕭遙定定的看著那白嫩的手臂上一道道交錯的劃痕,感受著自己唇邊仍未散去的血香,蕭遙有些茫然也有些害怕,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這種情緒,也第一次變得不敢面對可能發現的真相。
因為面前這張熟悉的面龐脖頸間露出的,分明是他在師叔百變星君那裡學習易容術時,最常看到痕跡。
如果能夠選擇,蕭遙此時真希望自己的頭腦能夠變得遲鈍一些,不要一下就想到那些他不願面對,卻很可能是現實的殘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突然先前那被蔣精忠龍膽亮銀槍*刺中的地方所留下的傷勢,竟然比自己預料中要輕上太多了,想到自己口中的清涼和血香,蕭遙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被面前這不知‘身份’的女子所救。
他胸前的衣襟在山崖上時便被蔣精忠龍膽亮銀槍上的勁氣擊碎,又在江水中載浮載沉許久,早就變得破破爛爛,遮擋不住下面暗金色的金絲軟甲。
然而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胸前的位置此時卻裂出了一個小小的孔洞,東廠廠督蔣精忠一槍之威竟至於此,連至寶金絲軟甲都幾乎抵擋不住,蕭遙知道若不是胸前的金絲軟甲擋住了龍膽亮銀槍的槍尖,若不是他身後便是懸崖,只怕他早就在崖頂之時遭蔣精忠龍膽亮銀槍穿胸之禍了。
想到離開密林前,師伯鬼三姑將金絲軟甲交到他的手中讓他穿上的情形,他的心中一痛,因為他知道自己欠下面前這人的情已然太多。
但是他當時明明是被蔣精忠擊落懸崖,卻又怎麼會和鬼三姑一起出現在這裡,金玉良張翼德這對師徒在哪,夢中出現的那一隻手和溫暖的懷抱又是……
太多太多的疑問縈繞在蕭遙心間,而這一切一切的答案,似乎只能在面前這個身份不明的‘鬼三姑’身上尋找答案,可是等她醒來的時候,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她呢?
是裝作一切都不知曉,還是質問她真正的鬼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