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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端著酒杯的手有微微顫抖,冷北城剛剛還對自己要痛下決心殺雷曉雅恍惚有一絲絲不忍心,畢竟雅雅自己六年的結髮妻子,現在,他已沒有一丁點猶豫,他已決意殺了雷曉雅!

只有殺死雷曉雅,才是對冷冷、對自己、對涼城上上下下最好的交代。

夜光杯中的美酒在燭光下泛著碎美而跳躍的的光影,雷曉雅舉杯齊眉,嫣然道:“爺,此去關外多有辛苦,雅雅敬爺一杯,暖暖身子吧。”

冷北城亦舉杯道:“說到辛苦,我不如賢妻,要照顧冷冷,還要打理堡中裡裡外外的大小事務,我也敬你。”

郎才女貌,舉杯對飲,言笑盈盈,又有誰知二人此時滿腹各自狠毒無情的算計?

冷北城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喝下這杯酒,夫妻六年恩愛情深便宜恩斷義絕,一刀兩斷!

烈酒入喉,冷北城陡然驚鴻雪影般的心驚,一道難以言狀的灼熱感從他的胃,直衝口腔,痛的撕心裂肺。

他已中毒!!!

冷北城天賦異稟,學兼五絕。他的用毒本領,甚至不在四川“唐門”唐傲與嶺南“溫家”溫辭這兩大毒道高手之下!

冷北城是看到妻子雷曉雅已經將自己面前的酒嚥下之後,才飲下了自己這杯酒,他早已經將兩個人身前的酒杯互換了位置,就算兩杯酒裡有一杯是毒酒,那麼,喝下毒酒的也應該是雷曉雅而已。

——難不成雷曉雅在酒裡下了連自己都識辨不出的異藥奇毒?!

好、好、好!我冷北城一世英雄,卻是瞎了狗眼,看錯了枕邊人!

冷北城不怒反笑,悲憤得幾乎冷笑出聲來,萬料不到雷曉雅這個平素裡溫順聽話、默默無聞的小女人,竟瞞著自己偷偷地留了這麼一手?

燭火依舊明亮,雷曉雅已開始微微露出笑意,道:“斷腸簫、相思刀、離別鉤、多情環,七年間爺走遍大江南北,今日終於集齊了四大神兵,現在可是該把這些寶貝交給為妻一起保管了吧?”

冷北城心如刀割,額頭鬢角隱見冷汗,全身一絲力氣也無,但仍保持著平穩的坐姿道:“也好,你我夫妻一向相敬如賓,不分你我,放在你那保管我也沒什麼可不放心的。”

雷曉雅把玩著耳際垂下來的青絲,好看的眉睫輕輕地挑了一挑道:“為妻也是為了爺好,你身系重任,日夜奔波操勞,我也想為你分擔一些呢……”

冷北城冷冷地笑了一聲,道:“賢妻倒是很關心我呀?”

雷曉雅也笑了,笑得花枝亂顫,她好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般,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那一剎那,冷北城突然發現,原來雅雅已經好久沒有這樣開心笑過了,真的是好久、好久了,久到甚至他忘卻了她上次微笑是什麼時候。

雷曉雅肆無忌憚的笑著,冷北城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將小腹內那種灼痛感生生壓下,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

冷北城精通五絕,擅讀人心,一個溫順恭謹的賢妻良母,若沒有野男人的指使勾引,絕不會驟然變成狠心毒腸殺子害夫的蛇蠍惡婦。

這時候的冷北城,心又是一陣撕扯的疼痛:我深愛的雅雅,居然已經有了野男人?!

先是放浪形骸的笑容在臉上一僵,繼而雷曉雅吃吃地笑著問道:“爺說的是哪個男人?”

雷曉雅好久沒如此開心過了,過了今晚,她就可以跟自己真心相愛的那個他遠走高飛、雙宿雙棲,逍遙快活了。她有開心的理由,是以她以一種貓逗老鼠的姿態,半歪著臻首瞧向自己的丈夫。

窗外的天色不知什麼時候陰了下來,雲遮月,空氣凝重而沉悶,是要下雨了麼?

冷北城一動不動的看著妻子,目光如刀。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此時坐在他對面嬉笑的女人早已是千瘡百孔。

“蓬”地一聲輕響,桌上燒結的燈花爆了一下,燭光稍暗,放置冷冷屍體的小床後面,垂地的窗簾陡然掀動,輕輕地轉出一個人來。

這個人一出現就站在暗影裡,他身著一襲月白色暗紋長袍,衣垂青色玉佩,足踏雲履;頭戴白玉長冠,如墨般的長髮遮住了他的半面容顏,只露出半張傾世的臉,勾魂奪魄的鳳眼,緋色薄唇的嘴角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既危險又讓人忍不住沉淪。

冷北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一個不該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

這個人冷北城太熟悉了,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是——

——總管舒自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