賁下令以平臺下海船為目標,海船一旦被摧毀,徐福失去立足之地,到時他縱有逆轉乾坤之力,也無處施展。
戰術傳出,第一陣鬥艦迅速調轉船頭,向平臺兩側後方包抄,呈現圍困之勢合攏。第二陣鬥艦兩組方陣匯合一處,由正面進軍。水軍放下長弓,拿出鉤鎖長矛等武器,準備登船近戰。
霎時間,海面浪花翻湧,波濤沸騰,鬥艦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聚散離合,向平臺進攻,如無數狂鯊圍攻一頭無法行動但又體型龐大的巨鰲。
“原來王將軍百戰百勝,靠的是以多欺少。”徐福嘲諷地笑道。
隨著徐福的笑聲,船艙內湧出眾多矮小的身影,整齊地列在徐福身後,幾乎將平臺佔滿。
“想以頑童做人質要挾,痴人做夢。”王賁發現,徐福身後的不過是始終未見蹤跡的童男童女,認定徐福見到秦軍陣勢,自知難以抵抗,此乃黔驢技窮再無對策可施。
“將軍此言差矣,”徐福泰然自若,“這可不是頑童,這是聖上欽賜老朽的天兵。”
王賁聞言仔細望去,平臺上的三千童男童女,原本應該稚嫩的臉上,凝固著陰森木然的神情,雙眼兇光畢露,而且水嫩肌膚表面依稀泛著綠藻般的顏色。忽然之間,童男童女發出鼠類般的尖銳叫聲,接連魚躍入海,一時間平臺四周水花飛濺,黑影攢動。
平臺下是波濤洶湧的海水,莫說是頑童,就算是深識水性泳技精湛的水手也不敢輕易跳入,這分明是一種自尋短見的行為。王賁驚疑之間,圍困平臺的第一陣鬥艦發生突生劇變。
海面之下,出現無數飛快遊動的身影,身影破開的水流彷彿將海面撕開條條裂痕,這絕不是凡人遊動的速度!操漿水手是鬥艦上距離水面最近的人,他們的主要工作也是時刻關注水勢和戰局的變化,以便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內隨時做出相應調整,所以水手是最先不幸目睹水中身影真面目的人。
探出水面的面孔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完全沒有童男童女的樣貌,那是一張張怪物的臉。頭頂毛髮盡失,身體鋪蓋藻綠色麟甲,一條細長鋒銳的鰭從頭頂延伸至脊背,兩耳和鼻樑消失殆盡,原本的位置只剩下四個孔洞,雙瞳眼白皆無,圓如魚目,蛙形大口中生出兩排尖銳的獠牙。
水手一窺水怪真容的同時,只感覺船下一股猛烈的力量上湧,身體立刻向一側船舷翻滾跌去。鬥艦頃刻間被聚集船下的水怪掀翻,倒扣在海面之上,相同的遭遇向瘟疫般在第一陣鬥艦中傳播蔓延。
然而秦軍的噩夢,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才真正開始,這是一場真正的滅頂之災。他們被水怪拉扯在海面之下,無從抵抗,無處逃離,難以上浮呼吸,腥鹹的海水不斷嗆入口中,溺水而亡的痛苦像一張巨網將秦軍籠罩其中。
這些原本是童男童女的水怪不允許秦軍以溺水這樣簡單的方式死去,它們彷彿玩心大盛,在水中歡快暢遊,以鋒利爪尖肆意殘殺秦軍。秦軍變成了頑童腳下任人宰割的螻蟻,被殘忍地斷去肢體,開膛破腹,而對於水怪來說,這好像不過是一場助興的遊戲。
海面上,視線所到處都是掙扎扭動的身影,慘叫呼救聲此起彼伏,平臺四周化作修羅屠場,海水瀰漫殷紅,不斷湧出的波浪將血水衝開、沖淡,均勻地塗抹在海面上。
天空似乎不忍再看到這副血腥畫面,層層烏雲聚起,彷彿烈火燃燒時騰起的滾滾濃煙。烏雲在空中越聚越厚,從天空向海面沉沉擠壓而來,海天之間的距離被不斷壓縮,沉重的烏雲彷彿隨時會從空中墜向大海。
烏雲深處隱現電閃雷鳴,海面以磅礴浪濤與之遙相呼應,棲息在深海中的各種罕見怪魚相繼浮上水面,爭先恐後地從平臺之下逃離。視線所及的寬廣海域之上,洶湧的暗影穿梭混雜,東海之中再無一方寧靜樂土。
王賁來不及去增援即將覆滅的第一陣鬥艦,水怪數量三千之多,只有數百投入在摧毀第一陣鬥艦的戰鬥中,其餘水怪彷彿分享不到獵物的飢餓野獸,練練發出窮兇極惡的尖叫,將嗜血殺戮的目光投向第二陣,以及後方始皇坐鎮的本陣。
充滿死亡氣息的水怪比海潮來得更快,王賁下令開弓放弩,可鬥艦在翻湧的海面上起伏不定,如今連樓船都難以維持平穩。水怪藏匿海中潛行,箭矢射入海面,既無力道,也無準頭,僅能稍微拖延少許重蹈第一陣覆轍的時間而已。
所幸樓船船體龐大,水怪難以將樓船掀翻,於是爭先恐後攀上船身。王賁見船身密佈壁虎蜘蛛般攀爬而上水怪,拿過一條長矛,命令船上全部水軍嚴防死守,包括水手在內也棄槳拿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