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真宏稍一點頭,就飛身出島。他知此事若無外擾,當已成了七分,至於餘下三分,卻不在內,而是自外而來,要是玉霄一方這個時候前來說項,便會平添變數。
不過他早已防備著此招,這具分身並不回門,而是潛入雲中,只要海上但使過來,便會出手格殺。
溟滄派,方塵院內,數百道人正圍著地火天爐,望著爐中熊熊真火,神情之中俱是一派緊張之色。
院主徐應同也是面上肅穆,他伸手幾點,身前所擺牌符應令飛出,疾化流光,去往焰頭之上,懸空一定,就有無色靈塵飄飄灑下。
那偌大火勢一觸塵屑,竟是驟然退去,很快消隱至無,只見一座蒙塵山嶽鎮在天爐之中。
徐應同自案上拾起一柄拂塵,起得身來,腳踩罡風而上,繞著那山嶽來回轉了幾次,把拂塵一揮,院中霎時狂風大作,捲了那煙塵而去,那山嶽好似褪去一層紗衣,頓時顯露出本來面目。
他不看細微毫末,只觀山形嶽貌,但見百山千嶺,層巒會聚,山勢渾然,磅礴雄闊,含有一股氣升雲穹之勢。再看幾眼,臉上也不覺露出滿意之色,此物可算得上是他心血之作了,以自家壽元而論,怕日後再無這般手筆了。
可惜因放置入了天地胎,以他法力,已無法將之煉化於方寸之中,要去往天外,只能憑藉法力相送了。
正打量間,忽聽得鶴唳之聲,卻是數十隻仙鶴自外飛來,其後又陸續有百多飛鳥繞林飛旋,停駐枝頭,歡鳴之聲不斷,原是外溢靈機引得靈禽來投。
他一抬手,下意識要想阻止,但再一轉念,有天地胎在此物之中,也難免如此,這區區靈機算不得什麼,反而能平添生氣。於是偏身而下,拉過一個弟子,塞去一枚法符,道:“你持此符去往渡真殿主,就言那方殘柱已是煉成。”
那弟子連忙接過,躬了躬身,把法符一展,霎時化作一道虹芒,奔去天穹。
渡真殿中,張衍聞聽殘柱已是煉成,立擺法駕,往方塵院過來,徐應同率院中弟子一同出迎,再將他迎入裡間。
到了天爐之前,張衍起目而望,見此物與自家上次所見,又有所不同,少了許多斧鑿雕琢痕跡,好似天然生成一般。高山掛雲中,水月入溪谷,盤盤轉轉,遠影如畫虛去,山間殿閣橋廊高低起伏,錯落有致,忽入巖隙,忽探崖峰,數十段大瀑自頂滔滔沖流而下,激起水霧珠簾,雨霧纏雲,蔚為壯觀。
只以他法眼看下,還有許多地方有所缺漏,若去到在天外,在罡砂及毒火烈風吹拂之下,難免護御不住,需得再起幾處禁制。
不過這是方塵院修士法力不足所致,非其懈怠,倒也無需苛責,等到了雲頂之上,再用好生設布一座陣法就是了。
他點首讚道:“方塵院做得甚好。”
徐應同忍住心中激動,道:“不敢當真人誇讚,此回若無那天地胎,我院中哪可能煉造出這般奇物?小道敢言,這截殘柱在其滋育之下,天長地久,定會生成山水靈脈,若小心迴護,哪怕升去九天,也不失一方世外洞天。”
張衍笑了一笑,道:“方塵院一眾上下,盡心竭力,辛勞有年,來日當有賜賞發下。”
聽了此言,不但徐應同喜動顏色,底下數百道人都是一片喜色,俱是躬身拜謝。
張衍對身旁景遊看了一眼,後者會意,走了出來,道:“徐長老,老爺需送這殘柱上天,你等法力不濟,不可留在此處,還是隨小童一同退下吧。”
徐長老連忙稱是,招呼了院中諸道一聲,很快撤了出去。
張衍待此間再無一人,把袖一揮,登時開了殘柱上諸般禁陣,再把身一晃,轟隆一聲,只見一道混冥玄氣升騰而起,滾滾蕩蕩,似要囊括穹宇,隨此氣起來,那截殘柱亦是搖晃著離地而起,緩緩浮上天際。
在他法力護持之下,此柱很快到得九重天上,在還有一步就要脫得虛空之外時,這才頓住,任由其懸在此間,而後他將法相收了,入到最高處一座飛宮之上,由此往下看去,恰可望見東華四洲地陸,再往遠處,西三洲也是隱約可辨。
他心意一動,起法眼觀去,洲中諸物,小到草木蟲蠅,大到江河山嶽,無不清晰可辨。心下不由忖道:“補天閣始終漂游天地,看來不但能覺天地靈機變幻,其若有意,想亦能監察諸派異動,所幸隨靈機變動,其等也立不住多久了。”
第一百零六章 虛空之中見真宮
張衍站於在殘柱之上觀望九洲景物,許久之後,卻忽見東華洲上空暈光如蓮,光照七彩,不斷閃出耀眼炫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