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抬起袖來,指了指眼前景物,道:“你觀這驪山這番佈置如何?”
魏子宏想也不想,就道:“不過虛幻而已。”
他非但是張衍弟子,也還是瑤陰一派掌門,又與數位洞天真人有過接觸,眼光識光已是高出許多同輩,自然也能體會玉陵真人佈置此處景緻的用意。
不過他不以為然,能者不言,言者不能,在他眼中,玉陵真人營造出這一片地界來,也僅能自娛而已。
張衍又道:“你那觀驪山未來如何?”
魏子宏這回想了一想,語氣肯定道:“今後百年,如能出一個洞天真人,還是有望,不然縱有外人護持,等人情一去,必歷昔年西河之劫!”
驪山派若是一個尋常門派,此時老老實實依附一個大宗,也無人會來為難,可偏偏佔著一處靈穴,靠著玉陵真人留下的人情或能綿延一時,可要是無人出來支撐門楣,結局也是顯而易見。
張衍微微一笑,這時他才轉過身來,道:“白日玉陵真人請為師飲茶,欲將她門下一名弟子,名喚方柔嘉者許與你,你意下如何?”
魏子宏一聽,不禁一怔。
他深心所願,便是一心問道,這等世上牽絆自然愈少愈好。
且他自有一脈傳承,已不需從驪山派得些什麼,又何必再結因果。
有時牽連過深,一旦深陷局中,就極難擺脫。
如那玉陵真人,若非門下弟子安心不下去,她早便飛昇了,何須滯留此方?
他慎重考慮下來後,抬頭道:“弟子可否推辭?”
張衍道:“此憑你自家意願,你若覺得不可,那便推了。”
魏子宏猶疑了一下,他在風陵海時,也對兩派攜手之時略微知曉一些,便道:“只不知如此,是否有礙恩師大計?”
張衍笑了一聲,道:“你無需去思慮這些,玉陵真人不會計較這許多,便是當真有所為難,也自有為師擔當。”
玉陵真人走到如今這一步,所有排布落子皆是做好,飛昇已是勢在必行,不是這一件小事能左右的。其與溟滄派聯姻不過求個心安,但要說就此翻臉,卻也太過小看一名飛昇真人的氣量了。
就在師徒二人說話之間,景遊走了進來,道:“老爺,外間有一驪山弟子,說是來邀魏真人過府一見。”
魏子宏看向張衍,後者朝對他揮了揮袖,道:“去吧。”
魏子宏正容一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張衍則自蒲丹上起來,緩步去到鬥勺宮殿頂高臺之上,在此坐了下來,呼吸清氣,緩緩運轉玄功。
只過去半刻,忽聞外間發聲大響,震盪山川。
這等響動,想不留意也難,他抬頭一看,見天中光開霞竄,霹靂驚雲,星光清氣佈滿宏宇,卻將這月夜耀照得有如白晝,知是玉霄、南華、太昊、補天這四家真人也是到得此間了。
又差不多過得一個時辰,就見有五四道清光飛來,各自落入各派所在宮闕之內。
俄而,但聞數聲沉悶之響,就有法相半顯而出,在那裡卷吞靈機。
洞天修士,但凡上法成就,平常修煉,只需吐納調息便可。
而以中、下二法成就的修士卻又不同,其不用丹玉修煉時,有時會將自家法相演開,以此應合靈機,養煉自身。
不過在此處是在別家之地,卻不可做得太過,加之又需尊重玉陵真人飛昇真人,故眾人只是半隱半顯,並未一氣放出。
不過驪山派靈機有限,縱然玉陵真人邁出那一步後就已是用不了靈機,這一下湧進來如許多洞天真人,卻立顯不足,於是互相之間毫不客氣地爭奪起來。
而玉霄、太昊、南華、補天這四家同為友盟,自然是合力驅逐還真、平都二家。
在四人聯手進逼之下,龐、伍二人很快就抵擋不住,不得不往後撤去,退往自家所在宮闕。
只對面似猶不肯罷手,在那星光牽頭之下,竟又追逐而來,看去是要徹底壓服二人,好攬得此處所有靈機。
卜經宿這時看著有些不忍,於是傳音另外幾名洞天真人,道:“我等彼此都是玄門同道,如此做卻是太不給顏面了,是否太過?”
黃羽公表情淡淡,無有任何表示。
史真人卻冷笑道:“此是靈機之爭,半點退讓不得,卜道友莫非忘了補天山門是如何墜下天穹的?”
此語一出,卜經宿立刻不作聲了。
此次往驪山觀禮,玉霄為示鄭重,周、吳兩家皆有人至,此刻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