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化身,那氣機碰撞也是免不了的,或許一瞬之間此方天地就崩滅了,而此刻他並沒有特意收束,對方也同樣未曾壓下氣息,卻沒有引發任何反應,那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他言道:“貧道張衍,不知道友如何稱呼?又自何處來?”
那少年正容一抬手,言道:“張道友有禮,在下名喚‘旦易’,至於出身來歷,說來慚愧,連我自家亦是不知。”
張衍微訝,他再次打量了此人一眼,他能感覺到對方所言不虛,儘管此人來歷有些不明,但卻的確具備與他對等說話的資格,退一步言,對方若真不想說,他也不可能逼迫,於是點頭道:“此的確只是小事。”
說話之間,便一揮袖,兩人所站立之處多了兩隻蒲團,而中間則生出一條潺潺溪流,水清見底,可以鑑人,少頃,就有無數仙釀靈果由玉盤承託著,自上游飄渡而下,散發出陣陣異香,到了雙方身前之後,便在那裡打旋不止,他做了一個相請手勢,道:“遠來是客,道友請坐。”
旦易稱謝一聲,端禮坐下。
張衍把袍袖一舒,也是落坐了下來,並自溪水之中一抄手,拿起一杯香茶,對他一敬。
旦易容色一正,同樣端起一杯,微微欠身,作勢回敬,而後品有一口,他訝道:“布須天的天龍香芽?”
張衍微微一笑,道:“看來道友是自布須天而來。”
天龍香芽乃是布須天之物,他這裡端出的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香芽,只是傾覺山那玉簡之上有所描述,他看過之後,自能照此還原個八九分。
旦易探手按了按自己額頭,笑笑言道:“或許如此,對於布須天,在下有些記得,有些尚未去記,如不是碰到這杯香茶,我想來亦是不會記得的。”
張衍笑了笑,或許這話有些矛盾,但他卻能明白這裡面的意思。或許是因為某些原因,也或許是刻意為之,此人識憶被寄託在了過去,唯有某一合適時刻接觸到,方會再為其自身所知。他意有所指道:“那道友要與貧道言說之事,不知可在其中麼?”
旦易肯定言道:“那些在下是不會忘記的。”
張衍言道:“那還請道友明言。”
旦易看了看手中那一杯茶水,道:“道友既知此茶,想來已是知曉布須天中變故了。”
張衍微微一笑,道:“看來先前那位指點傾覺山諸位到來的,便是道友了?”
旦易坦然言道:“正是在下。”
張衍見得其承認身份,差不多已是能明白對方來意了,但他也正有心找尋友盟,故對此並不抗拒,想了一想,問道:“貧道成就真陽未久,且未曾與哪同道有所往裡,道友又是如何知曉我這處的?”
旦易搖頭道:“在下不知道友之事,只是能粗略感應到緣法落在何處,這應是道友觸動了某處前人種下的因果所致。”
張衍微微點頭,對此他倒是事先就有幾分猜測,此刻卻是大致能夠確定了,他一探手,將自凌空界玉球那物拿了出來,道:“道友可是識得此物麼?”
旦易望有一眼,言道:“原來如此,此物名喚筌石,當年傾覺山寰同道友意圖找尋同道打回布須天,但卻少有人肯應聲,於是他將這等物事灑去虛空元海之中,只要將來有人晉入真陽之境,氣機與之接觸,便會被傾覺山所知曉。”
張衍哦了一聲,露出思索之色,隨後道:“這位傾覺山祖師雖是捨身化禁,但以貧道來看,恐怕佈置並不是那麼簡單,許還有其他後手,”說著,他便抬眼望來,“道友可是知曉麼?”
旦易承認道:“這裡面有一些佈置,在下因為某些緣故,也的確知曉一二,寰同道友化身為禁之後,看似是為阻擋那些妖魔外出,實則暗中佈置了一個法寶在內,結成了一個陣中之陣,這才方是真正殺招,那些妖魔一旦試圖強闖,那必會因此元氣大損,而到那時候,我人道修士便會一同出手奪回布須天,可惜的是,那些妖魔極是沉得住氣,未曾踏入陷阱,如今百萬年過去,這佈置也漸將無用了。”
張衍聽得他言及法寶,心下一動,不由想及手中那玉碟缺失去的一部分,忖道:“若是如此,那法寶或還在那方界天之中,倒可去試著找尋一下,只若與我猜想一般,下境之人,恐難窺此物,彭向亦難當此任,需得再想一個辦法。”
他決定過後再細細考慮此事,於是按定思緒,又問道:“傾覺山留下的簡牘雖有不少,但關於先天妖魔的記載卻近乎於無,道友看來了解此輩,不知可否告言其等底細?”
旦易斟酌了一下語句,才抬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