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弟子接來。
他們看著身後殘破洲陸,神情之中,既有驚駭,又有一絲慶幸。
若非被溟滄派強請過來掘取地氣,說不定早已亡在大劫之中了,雖自開戰以來,他們一刻不停攝取地氣,著實損了不少本元精氣,但與自身性命相比,卻也算不得什麼了。
吉襄平感應了下四周,道:“甘道兄,你有無感覺,這天地靈機似又比往日濃盛了不少?”
甘守廷道:“天下小界洞天八成以上俱是破散,洞天真人更是亡去大半,自是富餘了不少,只這不過是曇花一現,待地氣攝去過後,靈機必衰,數萬載也不見得能恢復如今之局面。”
吉襄平哈哈一笑,道:“我等既去新天,那也不必去管日後如何了。”
甘守廷沉聲道:“可惜九洲之地,此後恐再無修道人了。”
吉襄平不以為然,嗤笑道:“九洲?早已無有什麼九洲了,便再無修道人,又能如何?天地猶可衰,日月終須落,我輩壽數縱長,與此比起來,不過匆匆一瞬,又何必去想這麼多,不是自尋煩惱麼。”
甘守廷一怔,隨即點頭道:“還是吉道兄看得通透,也罷,不去想這許多,想將我門下接來就是,日後之事,日後再言。”
數日之後,龍淵大澤之前,一團霧氣正隱隱漂浮,此是那補天閣山門所在,此間所有弟子已是盡數亡在遷羽量勝之術最後一擊之下,不過因此派山門乃是一張陣圖,倒是不曾毀壞。
四道清氣一閃,杜雲瞻、霍軒、寧衝玄、呂鈞陽四人現出身形來,他們此行是受山門之命,設法將這方陣圖收了。
縱然補天閣已是斷了傳承,但其門中諸多法寶和煉器功訣仍是存在。
去往新天之後,恐仍是免不了殺伐鬥法,這些物事與其放在這裡朽爛,還不如一同帶走。
與此同時,南華派山門之前,陶真人駕得一頭青鸞而來,此刻因南華弟子上下俱亡,諸多靈禽走獸已是無了主人,其中有不少察覺到豢主身故,都是撞壁殉死,還有一些,也是縮在那裡一動不動,不飲不食。
陶真宏看過之後,微嘆一聲,他將南華派掌門印信拿出一照,將山中所有豢養生靈都是收了,又在門中走了一圈,將所有有價值之物也是一併取了,這才離去。
不僅這兩派,餘下玄門之中也同樣有溟滄派遣出去的修士收繳修道外物,丹玉更是重中之重。
至於那些功法密冊,雖溟滄、少清兩派修士並不十分看得上,但卻可大大充實府庫,供給後來人參鑑觀摩。
三月之後。
雖然諸多真人還未能安全恢復元氣,不過地氣漸枯,靈機漸竭,天中殘存靈穴也是一個個崩散。
秦、嶽兩位掌門已是意識到,不可再等下去,於是溟滄、少清兩派在東華洲上開了一座小界門戶,並頒下告令,兩派半月後即將動身前往天外,欲同去之人,可入界內棲身。
這些時日內,九洲所有大劫之後倖存下來的修士,包括一些散修,都是察覺天地靈機正由盛轉衰,聞得此訊,大部分都是急急往東華北地而來,唯恐錯過了機會,被留在了九洲這片絕地上。
這一日,界門之前,來了一名戴著伏獸圈的青年道人,其人衣著樸素,混在一眾散修之中並不起眼。
他對著腰間一枚玉佩以心念傳音道:“師尊,溟滄派叫我等入得那小界,卻又如何去那天外他界?”
那玉佩之中浮出一道人影,道:“你可看見那頭大鯤了?”
青年道人望了望天空上如同山脈一般大小的身影,回道:“想不瞧見也難。”
那人影道:“我那些分身聽得言語,說是這頭大鯤乃是溟滄派祖師太冥真人所留,能攜得諸多小界一同去往新天。”
青年道人點頭道:“原來如此。”
這時他抬目看去,見界門前有兩道光亮照下,神色一凜,道:“師尊,門前果是懸有還真觀伏魔雙鏡,稍候弟子過去,師尊可千萬小心了。”
那人影嘆道:“為師如今實力衰微,幫不得你什麼了,實則你無需帶我去,那樣反有可能將你暴露出來。”
青年道人卻是搖頭,道:“恩師,若非你提醒,及時出得小界,弟子也難避此劫,師恩難報,縱然過不去,我亦不會棄師獨走。”
人劫起時,他本在那洞天之中修行,但得那無形人影提醒,玉霄門中弟子居然一個都未曾入得小界,他頓知其中必有文章,立刻從裡退出,這才逃過一命,以往他拜在此人門下只有託庇之心,但那一刻,卻是由衷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