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光迫人的劍芒在他身周圍繞了一圈,見已逼其收手,便又隱去不見。
蕭翮因懼張衍劍丸,因此始終不能放開手腳,而且有禁陣在此,他便是連劉雁依也拿不住,此刻他心中也猜出張衍打得什麼主意,可明知如何,他也無可奈何,總不能任由劉雁依攻襲自己,否則只要沾上一點,就算傷不了他,卻也太過丟人。
那黑衣書生見張衍看著鏡中兩人相鬥,他把身軀微微伏低,在旁小聲言道:“老爺,為何不與這蕭翮約定,只需他肯好好指教老爺這徒兒,三年後,就可放其出去呢?”
見張衍側頭看來,他又一打躬,道:“小人的意思是,三年之後,他這軀殼總是要送給那蕭翊的,便是騙他一回,又有何妨?還可換得其賣力相助,豈不是更好?”
張衍笑道:“你這主意卻是不錯,但此刻卻反而用不得。”
黑衣書生不解道:“小人愚鈍,不知此是何故?”
張衍言道:“這蕭翮脾氣暴躁,心高氣傲,我困了他一年,卻無人來解救於他,如今他已是心虛膽寒,失了底氣,你看他剛才出手,已是極有剋制,不敢當真傷人,但你若這麼一說,他反會生出希望,以為是蕭氏有人要救他出去,出手定會肆無忌憚,故態復萌,縱然你可運轉禁陣護持雁依,但卻不利於她磨練劍術了。”
黑衣書生恍然道:“原是如此,老爺高見。”
張衍又瞧了幾眼,見劉雁依劍光騰挪轉折,蕭翮因忌憚他出手,只是一味守禦自身,偶爾才回手一擊,這裡已是無需自己照應,有鏡靈在足夠應付,便不再多看,回玉榻上盤膝坐定,伸手入袖摸住殘玉,心神往裡沉入。
此刻他識海之中只剩下了兩條前路,推演到這一步,如是運氣好些,若是擇一而取,不定選中那條最終道途來。
但他推演至如今,卻是發現,每當自己斬去一條歧路,識海之中對那所尋之路的體悟便更為清晰一分。
是以他覺得,這推演功法並非是最後選定一條前路,而是要將其盡數推演出來,若能將這六條道途齊皆斬去,方能窮究其法,溯本追源,尋出那最後的玄機。
他微微一笑,拋開雜念,自那兩條道途中隨意取了一條,便運使九數真經推演起來。
而與此同時,養悅島,華陰峰洞府之中,卻有一個約莫三十許,長眉入鬢的道人從定中醒來。
他一伸手,一道流光在指掌間來去遊曳,似螢火飛星,不由嘆道:“四十五載苦功,終究是功成了。”
他長笑一聲,振衣而起,推門走了出來,外間有一個道童本在打瞌睡,乍一見他身影,先是愣住,隨後欣喜狂奔出去,大喊道:“大師伯出關了,大師伯出關了……”
這聲音一傳出來,立刻驚動島上諸人,登時有數十道遁光飛來,不多時,這道人身邊呼啦啦聚集了一大圈人,人人都是神情激動,口呼“大師兄”。
這道人看了一眼眾人,臉露笑容,稽首道:“眾位師弟,四十餘年前,我因太過急功近利,不顧神通未成,便欲去挑奪那十大弟子之位,結果止與半途,未能了卻恩師遺願,此實為我的過錯。”
眾人中有人氣憤道:“哪裡能怪師兄,那蕭儻自己不敢與師兄相搏,卻派了那洛元華來,看了師兄虛實去,實是耍賴手段。”
道人搖頭道:“非也,為兄也是後來才明白,當時以我之手段,便是直接對上那蕭儻,也是必敗無疑,而且會敗得極慘,他並非是怕我,而是小看我,不屑於我一斗。”
他名為黃復州,乃是師徒一脈一位長老門下,雖不是真傳弟子,但當年機緣巧合之下曾得了一門古時仙家法門,苦練許久之後,終是踏入化丹境界。
當時他自視甚高,急欲一爭那十大弟子之位,門中大比之上,他出言挑戰那十大弟子之中排在第五的蕭儻,但卻被其座下洛元化接下,苦戰了七晝夜方才他將其擊敗。
那時他還想繼續上前請戰,可那個時候,蕭儻也不與他來鬥,只是坐在高巖之上,把他功法中疏漏短缺之處一一說出,弁言明用何法來破,當時他被說得冷汗涔涔,氣沮神喪,自承不敵,便退了下去。
只是他心中卻也極為不甘,如不是因為自己心中急切,還未曾將那幾個厲害法門練成,哪會有這等結局?
是以他四十餘年來在門中閉關不出,只是苦苦修煉,只為能在大比之上再展鋒芒。
黃復州把手一拱,道:“師兄我當年能結丹,全賴諸位師兄弟出外尋藥,此番恩情無以言表,請受我一拜。”
說罷,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