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來此,你有何本事保住那枚符詔?”
任誰都知道,廣源派這千多年來,一直庇護於南華派門下,可這老道居然一聲不吭跑來鬥劍,甚至有別派弟子以為這是出自南華派暗中授意,他又豈能給其好臉色看?
沈長老默然半晌,他低聲言道:“老道我自問亦有幾分手段,為保此符詔,也可勉力為之,縱然搭上了性命,也是在所不惜。”
贏涯老搖了搖頭,道:“沈長老,請恕老朽直言,若此次無我玄門十派幫襯,那符詔你是絕然保不住的,最後不過是便宜了魔宗而已,為東華洲玄門氣運計,為天下蒼生計,還請沈長老以大局為重,不要再這般固執了。”
元陽派楊璧嘆了一聲,道:“沈長老,你也知如今魔劫已起,我東華玄門宗派俱在大劫之中,不能再任由魔宗弟子這般張狂下去,此回鬥劍,乃是為了遏制其勢,你廣源派沈崇老祖在世時,確然威震九州,可非是我等小看於你,如今貴門功法殘缺不全,與魔宗弟子相鬥,又有幾分勝算呢?”
沈長老頓時怔住,雙手微微發顫,他來時也不是沒有想過此事,可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僥倖之念,此刻被楊璧當面說破,心由沉了下去。
贏涯老道喝了一聲,道:“沈長老,你何必如此執拗,你不為自己,也應為門中弟子著想,何必為一己之私,冒天下之大不韙?”
張衍冷眼旁觀,他知這一出雖是在明著在勸沈長老,但暗中卻是做給他看得。
不過他可不是沈長老,想如此便讓他放棄符詔,卻是無有可能。
諸派所爭之物,實為天地間一件至寶,本是上古大德之士所煉,可去九重天上收攝“乾天鈞陽之精”,修士得了此物之後,便有望藉以晉升洞天之位。
此寶與一卷符書息息相關,唯有此符之上籤契者,得了一枚法籙符詔,方可持符去往此物之中分掠精氣。
萬數年前,這卷符書輾轉流入東華洲修士手中,因而引來諸派籤契之盛舉。
而此間已是到得十八宗門,那即是說,雲天之上屆時將會降下十八張符詔。
若是以往,只需玄門之中論個輸贏便可,可如今魔劫到來,諸派早已議定,應先合力壓服魔宗弟子,設法令其一張符詔也得之不到,而後再定符詔歸屬。
至於忽然冒出來的山門,對他們而言,卻是多出來的變數,若是置之不理,豈非被魔宗弟子平白得了符詔去?因此要逼迫這位沈長老留下符詔,退出鬥劍法會。
隨著諸位弟子你一言,我一語,頓時給了沈長老無限壓力。
他神色之中有憤怒,有彷徨,有茫然,亦有落寞,還有幾分不甘心。
但他也知,在玄門十派壓制之下,自己若是不從,非但自己沒有好下場,還要連累廣源派,內心掙扎了一番之後,他頹然道:“罷了,罷了,便由得你們拿去吧。”
此語一出,他整個人似失去了精氣神魂,癱坐在蒲團之上。
贏涯老道神情微松,若是這沈長老抵死不肯,倒也是樁麻煩事。
他們畢竟是玄門宗派,也是要臉面的,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總算此老還算識抬舉,免去了一場紛爭。
他清咳一聲,看了一眼張衍。
他心中清楚,此等手段可以用來對付沈長老,然而對張衍卻是行不通的。
瑤陰派早已是沒落數千載,其太上長老一職並不放在他們眼中,但張衍還有另一個身份,那便是溟滄派十大弟子,這便不得不小心了。
而且張衍身邊非但有三名元嬰修士護法,還有一頭堪比元嬰三重修士的千載龍鯉,這不是此間任何一人所能比擬的,是以只能設法用言語說服。
贏涯老道做出一副懇切模樣,道:“張真人,此回鬥劍,我玄門共抗魔宗,望你深明大義,將那符詔讓了出來吧。”
張衍淡淡一笑,道:“我瑤陰派符詔,為何要讓與他人?我若是要在座諸位把本派符詔拿了出來,諸位可是願意?”
贏涯老道不覺無奈,求助似的向諸人望來。
自方才起,霍軒一直默不作聲,此時卻抬首而起,緩緩開口道:“張師弟雖是我同門師弟,然他今日此來,用得卻是瑤陰派之名,與我溟滄派並無半分關係。”
他早已思慮清楚,這個張師弟十分善於借勢,且不論今日此來是其自家意願還是有人在背後相助,他身為溟滄派十大弟子之首,卻不能被其綁了去。
贏涯老道一聽這話,不免神色一振,霍軒此語,已是明言不會站在張衍這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