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點了點頭,言道:“你前面引路。”
沈長老並不親自迎出來,倒不是慢待於他,而是那飛書之中告知其自己行蹤不宜洩露,無需大張旗鼓。
那年輕修士迴轉身去,拿了一塊牌符出來,對著山門一晃,便自內飛出一道金霞,到了兩人腳下,他再側身一禮,道:“真人,請。”
張衍往那霞光上一踩,那年輕修士又把牌符搖了搖,那霞光收去,霎時過了山門陣禁。
他環目一掃,正對面是一條通天山道,直入雲霧之間,隱見飛鶴繞舞,山脊之上皆是金殿瓊樓,牌樓玉臺,數百條並行玉川掛壁而下,自千丈高空墜落,轟聲如雷,震耳欲聾,氣勢極是磅礴,不由暗自點頭,廣源派不愧昔年玄門大派,這般山門,卻不是散宗小門可比。
這時又有一名弟子自遠處飛來,道:“沈雍,長老正在半山亭中等候,快帶貴客前去。”
先前那年輕修士道:“知曉了。”
他再把牌符一搖,張衍頓覺眼前景象一變,到了一處青竹搖曳,鳥雀歡唱,春色正濃的山崖之前,萬叢綠意中,偏偏豎有一株白玉也似的瓊樹,有五丈高,枝葉大張,形如大冠,看去如覆霜蓋雪,樹下有一精緻小亭,石桌石椅俱全。
沈長老正帶著兩名隨童兒,站在亭前迎候,此刻見他到來,遙遙拱手道:“張真人,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張衍把身軀一晃,飄落下來,雙足站穩之後,笑著還禮道:“沈長老客氣了。”
兩人又笑談了幾句,便往亭中來,分賓主落座,沈長老命童兒送來佳釀果蔬,便推杯換盞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張衍放下手中玉杯,問道:“沈長老,此處可方便說話?”
沈長老收起笑容,將隨侍童兒屏退,道:“這處乃我修行之所,除我幾個親近弟子外,平常無有人出入,道友儘可放心。”
張衍微微頷首,自袖囊中取出那地羅金軸符,擺在石桌上,道:“貧道回山門的歸途之中,卻是沈道友這法符助我避過一劫,如今物歸原主。”
沈長老嘆道:“此事我亦聽說了,道友能那幾位手下從容脫身,天下同輩,又有何人可比?”
張衍搖頭一笑,道:“那又如何?不入洞天,終究還是一小卒耳。”
他又取了一隻玉瓶出來,遞至沈長老面前,道:“我還有要事在身,不宜久滯在此,此內有一份鈞陽精氣,道友且收好了。”
沈長老雖此前與張衍有過約定,可當這精氣當真擺在面前時,卻也免不了呼吸急促,一陣激動。
他稍稍將心情平復,將玉瓶拿過,鄭重言道:“短則十餘載,長則三十年,在下必有交代。”
張衍站起身來,道:“那便以三十為期,屆時我會遣一名弟子前來。”再一拱手,道:“告辭了。”
沈長老點了點頭,他也是站了起來,還了一禮,隨後對著處那名年輕修士言道:“沈雍,你送張真人出山。”
張衍身軀一晃,便飄身而起,腳下踩住了一道霞光,不過須臾,眼前景物驟然變幻,已是到了山門之外。
他站在半空,略略一思,卻是拿了一塊美玉出來,對著其中一個清瘦身影言道:“徐道友,東華洲大劫已起,我欲送你前往東勝洲轉生,如此既可看護道友,又可避免災劫,你意下如何?”
徐道人本是崇越真觀門下,若是轉生,未來當由本門弟子長老接去入道,但這又哪裡比得上投在張衍門下,是以根本未曾多想,打了一個稽首,道:“有勞道友。”
張衍將美玉一收,長嘯一聲,便縱起遁光,如飛虹一道,望東而去。
第五卷 乘風直上九重霄
第一章 密諭封禁
海天茫茫,碧空如洗,然而天際盡頭卻是懸有一壘烏雲,似一條濃墨長帶,兩段無邊無際,若往近處去,可見裡間有無數電光雷霆,如銀蛇般閃耀跳躍,聲響遠遠傳出,便連萬里之外也隱有聽聞。
這時忽聞一聲大響,雷雲中有一艘千丈大舟震破濃雲慘霧,轟然闖了出來,此舟身之上閃耀著無數光華符籙,映得海面一片金霞。
這時整座舟船往下一傾,轟隆一聲,便撞至海面之上,不絕震顫搖晃,引得周邊水浪一陣洶湧起伏,直至一刻之後,才穩穩安定下來。
甲板之上,汪採婷回首望了望那片烏雲,拍了拍高聳胸脯,心有餘悸地道:“姐姐,總算過了那鬼雲了。”
汪采薇也是鬆了口氣,百日之前,這海上就時不時有雷雲聚集,每一次都是掀起驚濤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