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雙雄道:“那麼你呢?”老拳師三江夜遊神蘇建明道:“你不是文登太極丁老前輩的掌門弟子麼?”
俞劍平道:“是的,我在師門,名次本居第三;我們老師是越次傳宗的。”蘇、馬互相顧盼道:“哦,你們大師兄呢?”俞劍平道:“他因故退出師門了。”
蘇、馬道:“那就莫怪了!這飛豹子一定是你二師兄,反倒落後了,你把他壓過一頭去,是不是?”
俞劍平變色點頭道:“咳,正是!”又道:“你們先別問,讓我仔細想想。若真是袁師兄,他的性情最滯最剛,有折無彎,寸步不肯讓人的。這鏢銀就更麻煩了。……”
眾人聞言,越發聳動。俞劍平沉吟良久,面向沈明誼道:“內人說她明天準趕到麼?”沈明誼道:“是的,大嫂說,至遲後天必到。”
俞劍平皺眉道:“偏巧是後天的約會,要是後天她趕不來呢?”
沈明誼道:“大嫂千叮萬囑,教您務必等她來到,再跟飛豹子見面,千萬不可跟他硬鬥。……”
那霹靂手童冠英將桌子一拍,笑道:“好關切呀!俞賢弟有這麼好的一位賢內助,還怕什麼豹子?就是虎,就是狼,又該怎樣?你們看,人家兩口子聯在一塊,足夠一百歲出頭,還這麼蜜裡調油,你恩我愛,你等我,我等你!……喂,不是勸你彆著急麼,你就彆著急;不是教你等著麼,你就老老實實等著。好在咱們的約會在後天,俞娘子趕到也在後天,這不正對勁麼?就是差一半個時辰,還支吾不過去麼?俞賢弟,你還發什麼怔?咱們擎好就結了。”
在座群雄忍俊不禁,紛紛欲笑;可是俞鏢頭待人和藹,性格卻是嚴整的人。眾人覺著失笑無禮,忙忍住了。
童冠英不管這些,仍盯住道:“俞賢弟,說真格的,偌大年紀,用不著臉紅。你把令師兄飛豹子的為人行徑,先對我們講講;我們也好因人設計,合力對付他。後天約會不是就到麼,你何必一個人發悶?憑我們江南武林這麼些人,還怕他來歷不明的一個豹子不成?到底你們是怎麼個節骨眼,難道就為越次傳宗這一點,擱了二三十年,還來搗亂?還是另外有別的碴,受著別人架弄,有心和咱們江南武林過不去呢?”
俞鏢頭看了霹靂手一眼,道:“我也是為這個不很明白。不知內人從什麼地方,查出他的根底來。且既已知根,想必訪出他的來意。沈師傅,你來的時候,可聽內人說過麼?”
沈明誼道:“我並沒見著嫂夫人,只是聽她留下的話。大概這飛豹子有點記念前隙,還嫉妒俞鏢頭金錢鏢的大名,方才出頭劫鏢拔旗。聽說不止令師兄飛豹子,還有遼東三熊等許多別人,跟江北綠林也有勾結;勢派夠大的。若不然,他也不敢劫奪這二十萬鹽鏢。我看還是等嫂夫人來到,問明真象的好。”
郝穎先插言道:“這是不錯的,曉得癥結,才好對症下藥。這究竟是飛豹子自己尋隙,還是受別人唆使,必須先弄清楚了,方好相機化解。”
俞劍平道:“只是會期已定,我們必須如期踐約。內人怎麼不把詳情全傳過來呢?”胡孟剛道:“大嫂怎知道只有兩天的限!”智囊姜羽衝道:“我們一面準備赴約,一面等候俞大嫂;現在俞大哥先把令師兄的為人對大家講講吧。”
俞劍平微喟一聲,按膝長談,把三十年前的舊話重抖露出來。
俞劍平回想當年,帶藝投師,拜到太極丁朝威門下;他自知後學晚進,技業太低,一向力持謙退,尊師敬業,禮待同門,誰也沒有得罪過。現在這二師兄飛豹子,於三十後驀然出世,劫鏢銀,拔鏢旗,匿名潛蹤,專向自己挑釁;這還有別的緣由麼?不用說,自己橫招他不快的,只有越次傳宗那件事了。但是當年越次,純出恩師獨斷,本非自己營求而得,而且出於自己意料之外。
那時候自己年幼孤露,飽嘗艱辛,承郭三先生薦到丁門,苦於性滯口訥,只知埋頭苦練,不會哄師父,哄師兄,哪知反由此邀得丁老師青目。丁老師那麼剛愎的脾氣,自己一個沒嘴葫蘆,反倒過承器重,好像師徒天生有緣似的。不久,大師兄姜振齊一時失檢,侮慢了鄰婦。師父震怒,將他逐出門牆。袁師兄便以二弟子代師傳藝,儼然是掌門高弟的樣子;不但袁師兄以此自居,同學也多這樣承看。
過了幾年,不知何故,恩師對袁師兄外面優禮如舊,骨子裡疏淡起來。於今追想,必因他脾氣剛傲,老師也脾氣剛傲,兩剛相碰,難免不和了。未幾,丁老師封劍閉門,廣邀武林名輩,到場觀禮,忽在宴間聲說,同時還要授劍傳宗。道是:“有長立長,無長傳賢,三弟子俞振綱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