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月前跟我見的面,他見馬老六又在兩三個月前。嗯,這大概是四五個月以前的事了。至於見面的地方,我可是忘記問了。……謝老八對我說,袁師兄沒在直隸老家混,他一直跑到關外去了。謝老八還說:‘袁老二打死仇人的話並不假,不過仇人沒有打死他。他報了仇之後,就變姓名出關,關外有名的寒邊圍快馬韓,原來就是他的化名。’”
肖守備微微一笑道:“那就不對碴了。寒邊圍的快馬韓擁有許多金場、參場、牧場,在長白山稱孤道寡,將近四五十年了,怎麼會是袁師兄?袁師兄今年就活著,也不過六十歲;五哥你算算……”
胡振業也笑道:“你到底比我強,怨不得你做官!當時謝八弟對我這麼說,我一點也沒理會。你可是一聽就聽出稜縫來了。謝八弟那天告訴我,寒邊圍有老快馬韓,有小快馬韓;有真快馬韓,有假快馬韓。袁師兄是小快馬韓,他頂著老快馬韓的名字在關外混。真是像你說的,他管著好些參場、金場、牧場,在柳條邊稱孤道寡,儼然是個土皇上。不知怎的,他突然進關,跟馬振倫……哦,對了,他是在馬振倫的老家跟馬六弟見的面。他是專心拜望馬振倫去了,給馬振倫留下許多值錢的東西,什麼人參、鹿茸、貂皮褂、猞猁猻皮袍,還給馬振倫的孫子留下一對金鑼子,像他孃的手銬子那麼重。這傢伙手頭很闊,據說口音也改了,完全是關外人了。他也打聽咱們來著。聽老謝說,袁老二莫看人老,精神不老,脾氣還是那麼衝,直打聽俞師兄和丁師妹兩口子的情形,好像當年那個舊碴一點也沒忘哩。”
肖振杰道:“當然了,丁老師那年在大庭廣眾之下,廢長立幼,不但袁、俞二位畢生不忘,恐怕連你我也不會忘掉的。我如今一合上眼,就想了起來。那天袁師兄一對豹子眼翻上翻下,縱然沉得住氣,臉色到底變了,就是咱們哥倆也很發慌。聽老師一宣佈,都覺得像一個霹靂似的,太出人意外了。……”說到這裡,肖振杰猛然想起一事,猝然發問道:“五哥,你可聽說,袁師兄現時住家在哪裡麼?”
胡振業道:“這個,我沒有問,大概總在江北吧。”肖國英道:“五哥怎麼就不打聽打聽?咱們這些老同學,我都想見見。”胡振業哼了一聲,又一拍大腿道:“我打聽那個做什麼?你別把五哥太看貶了。五哥雖然窮,可是窮梗直,沒打算貪小便宜。……”
肖國英道:“五哥說遠了,他總是我們的同學,我們該看望他去。”
胡振業冷笑道:“看望他去?怎麼著,找他尋人參、鹿茸去麼?胡老五混窮了,犯不上攀高。九爺,你該曉得,我跟他不大對勁!你別看胡老五現在受了你這些東西,那是咱們哥們過得多。老實告訴你吧,換個別人,就讓他捧上門來,五太爺還不要呢!要不然,五哥怎麼混砸了呢,我就是這種狗屎脾氣!”
肖國英大笑道:“五哥急了?五哥到底不脫英雄本色。”
胡振業這才放下面孔道:“本來麼,人家在關外發了財,咱們在關裡混剩了一條腿,我幹什麼看望他去!不但他,俞三哥跟我不錯吧,我連他都不去看望。錯過是九弟你,咱哥們又不錯,你又找上門來,你又做了官,我哪能不怕官?”說著自己也笑起來了。
肖國英不再提袁振武了,忙又打聽馬振倫、謝振宗、黃烈文的住處。胡振業說:“這黃烈文是位教書匠,也喜好技擊,眼皮很雜,常找我來閒談。他和咱們謝老八也有交情,是這麼輾轉說起話來,才提到的。若不然,你問我馬、謝現在何處,我真個說不上來。”因肖守備殷殷勤問,胡振業到底把這幾個人的住處說了,肖守備聽罷,當下也沒說什麼。跟著還是講閒話,勸胡振業出山,跟他到任上去。胡振業自然仍是辭謝。
在胡武師寓所盤桓了兩三天,肖國英守備便告別轉赴海州,直抵雲臺山清流港。這時俞門五弟子石璞也剛從故鄉瀋陽完婚,迴轉師門,給師父師母帶來許多土儀。聽師母說老師已率師兄,尋鏢出門,匝月未返;推測劫鏢大盜,定是仇家。
石璞聞言躍然,就要追尋了去。被師母丁雲秀攔住,說道:“你看,家裡正沒有人,你來得正好,你給我看家吧。你不知道,新近家裡還鬧賊來著,一準是仇人支使出來的。我一個人上了年紀,照顧不到,你夜裡多靈醒點。你照看前院,我照看後院。”又把陸嗣清引見了,說是:“你老師新收的徒弟,是黑砂掌陸錦標陸六爺的次子。”
石璞遵囑代師照應門戶,並代師母傳給陸嗣清拳技。不到幾天,肖守備突然登門拜訪,穿武官便服,佩刀跨馬,跟著馬弁,氣度昂然。石璞認不得這個九師叔,上下一打量,忙說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