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由店房屋頂,直射到店門街上。同時嶽俊超大叫:“俞大哥快出來!”藍色的火焰像一條火蛇似的,一霎時衝破黑影。前面幾個人恍忽看見店門外三個人影,打倒了一個人影。
俞劍平、胡孟剛,一個仗利劍,一個掄鐵牌,大踏步從人叢中闖出來。且走且說道:“是哪位朋友找姓俞的?姓俞的在這裡呢……”那店外三條人影答了話,有的叫師父,有的叫俞鏢頭,他們道:“就是這小子一個人!”原來捱打的反是敵人,打人的乃是自己人。胡孟剛急嚷道:“不管幾個人別教他走了。”
三個人影答道:“跑不了,捉住了。”智囊姜羽沖和朱大椿、黃元禮叔侄,不慌不忙,每人帶著兵刃,提著燈籠,追了出來。
就燈光一照看,俞、胡二人不勝詫然。歐聯奎和阮佩韋、左夢雲,共捉著一個粗黑的麻面大漢。這漢子肩頭被阮佩韋打了一石子,打得他倒在地上,哎喲哎喲直叫。兩隻胳膊被李、左二人提起來,往上一拖。姜羽衝拿燈往他臉上一照,這漢子已嚇得面無人色,叫起饒命來了。歐聯奎大怒,“啪”地一個耳光,扇在麻漢子臉面,喝道:“你這小子好大膽,快說實話,你們頭兒呢?”
歐、阮、左三人還以為這個漢子是豹子的黨羽;俞劍平、姜羽衝卻有點看著神情不對。這漢子外表粗魯,體格也強壯,可是身上穿的非常襤褸,赤著腳,穿一雙破鞋,分明像個負苦力的笨漢;一點不帶江湖氣,更沒有悍賊的梟強態度。尤其洩氣的是,連捱了兩個耳光,竟失聲號叫起來,沒口叫:“大爺饒命!不是我敢叫,是胡二爺花錢僱我來要帳的。”(葉批:原來又是作者故弄狡猾,真乃絕技也。)
俞劍平攔住歐聯奎,此時眾武師齊集在店門。姜羽衝吩咐眾人留神四面;然後教把這個麻面漢子拖到院裡來,嚴詞訊問了幾句。
這漢子說道:今兒白天,被一名叫胡孟剛胡二爺的人,出了三吊錢僱的他。教他一套話,教他捱到二更以後,務必到集賢棧、安順店、福利店,挨家堵著門大嚷。他道:“胡二爺告訴我,姓俞的欠他的債,藏在店裡不肯出來;不知道準在哪家店裡,也不知道準住在哪一號房內。對我說,你只要把他誘出來,‘我再給你五吊錢。’小的本不敢胡說,怕罵出禍來。那位胡二爺又說:‘不要緊!三家店房,你只堵門口一罵,姓俞的準出來。我自然迎上去,找他要帳,他就沒工夫找你了。’小的一想有理;又問他,三家店房從哪一家喊起?他說從集賢棧叫起,姓俞的多半住在集賢棧呢。小的又盯問他,罵出人來,他可準接?他說那一定,我一定跟著你。小的一時貪圖他這幾吊錢,同他來到這裡。他教我胡罵,小的我可沒敢聽他的,我可不敢罵街。誰想我才喊了兩嗓子,就捱了這位一石頭;把肩膀打壞了,不能挑擔子了。小的太冤枉了!”
他又道:“小的本想小聲喊,糊弄他幾吊錢到手,就完了。敢情不行,他真在後面跟著我呢,逼著我大聲喊……”
俞劍平、胡孟剛、姜羽衝一聽到此,急忙問道:“那人現在哪裡?”忙引著那漢子,重奔到店外。有幾個青年壯士更心急,如飛地分兩面沿街搜下去。更有的躥上房,往各處窺看。但是苦水鋪這條街上並沒有可疑的人。時逾二更,街上行人稀少,更可一目瞭然。
胡孟剛道:“別淨聽這小子一面之詞,他也許是飛豹子最下等的走狗,等我審審他。”
姜羽衝、金文穆道:“不用,我有法子。”先問這漢子:“你說你是本街的苦力,到底叫什麼名字,是幹什麼的?”
那漢子道:“小的叫陸六,是本街賣豆漿的。”
姜羽衝道:“好!”忙喊來店家。(店家已知案情,早嚇得躲開。)店夥們果然認得陸六。
胡孟剛忿然頓足道:“混帳,混帳!這個飛豹子是什麼人物,專好弄這乖巧!孃的,可恨極了!”
俞劍平道:“快再搜搜看吧。”急率眾分兩路搜下去。直搜到街口盡頭處,只遇見自己派出去的放卡巡風之人,不見賊蹤。正要會同撲出鎮外,猛然聽半空中“砰”的一聲,有一溜黃光,由鎮外射到街裡,就在同時,由打集賢棧店房上也躥起一溜藍焰,掠空直射到鎮外,藍光灼灼,恍似流星。在半空中砰砰連發出幾聲炸音。(葉批:文情忽弛忽張,不測之至!)
房面上潛伏的信陽嶽俊超,厲聲大喝道:“俞大哥快上,點子來了!”
眾鏢師一迭聲地傳呼,把十二金錢俞劍平喚住。俞劍平循聲仰面,眼光直追到鎮外。火光墜落處恰在西北邊隅;偏偏西北有一帶濃影遮住視線,不能完全辨清。於是一退步,眼注鄰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