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鑿,有他一句,勝人十句。雄娘子凌雲燕穿耳纏足,男人女妝,形跡本來可疑;自聽惡謠,他俯仰愧恨,後悔難追。他遂改穿男服,力學武夫步履,又極力地檢點形骸,教手下人替自己闢謠。又想自己的巢穴,包六備知什九,忙與白娘子商計,剋日遷場,重尋秘窟;索性連準窩也沒有了,改採流浪做法。部下只有那八個頭領,能見他的真面目;其餘小嘍羅統由飛鈴王苓和白娘子出頭率領,雄娘子僅在暗中操縱。他用盡心機,迴護己短,終被包六專心跟尋,掀起了禍難。
一天,凌雲燕隻身跨驢,暫改女裝,偕一個小嘍羅,出離了密巢;竟與仇人狹路相逢,正在夜深時間。凌雲燕久不女妝,這一次為要做案探道,才易妝宵行。包六單等的就是這時候,呼嘯一聲,猝然率眾把凌雲燕圍上。
包六佈置狡獪,自知力不能敵,藏在暗影中,只遠遠指揮。卻不知他從何處勾結來兩個武功迅猛的劍客,是兄弟二人,受師門規戒,深恨淫賊,定要制凌雲燕的死命。仇人相逢,恰在林邊。
凌雲燕策驢前進,忽聞林中葉瑟瑟發異響,急忙勒韁審視。火光一閃,響箭陡發;兩個劍客仗劍齊出。包六掩在樹後,啞著嗓子說:“就是他,男扮女妝,就是他!打!”喊一聲打,箭如雨下,先抄後路。
凌雲燕身後隨行的那個飛行小盜,剛要報字號借道,忽見情狀有異,喊一聲急往回跑。被包六同黨集中放箭,定要射死他,以剪斷援兵。這小飛賊竟帶箭逃走,包六撥人急追。但凌雲燕潛出秘巢,距此已遠,呼救竟來不及。凌雲燕下驢拔劍,還想動問;二劍客都很莽撞,舉火一照,認定了面貌打扮,就一聲不響,揮劍上前狠打。
凌雲燕揮劍格架,且退且問:“是合字,是鷹爪?是辦案,是尋仇?”屢問不應,最後才說:“你是凌雲燕麼?”答說:“是。”對方哈哈笑道:“是就沒錯!小燕,你到底是男人?是女人?憑你這打扮,只要不是女人,一準不是好貨!”
兩劍客奮勇進攻,凌雲燕出力招架,心中未免惶惑。再三詰問:素不相識,因何動武?二劍客同聲大笑:“燕姑娘,你少要嘮叨!咱們手底下明白,捉住你,再告訴你不晚,準教你臨死落個明白。你要是想得開,快束手就縛,教二太爺驗驗你,就完。”又笑罵道:“你是唱花旦的,還是唱武旦的?”
二劍客的話聲帶著侮蔑,劍術既精且快。若單打獨鬥,凌雲燕還可抵禦;如今雙戰,自覺不敵。凌雲燕不願糊糊塗塗地栽了,仍要窮詰敵情;敵人竟醜罵起來。凌雲燕有些瞧科,忙將包六的名字喝出來。包六不肯應聲出頭,一味唆眾包圍凌雲燕。凌雲燕漸感不支,急思退逃,已經不能夠。轉眼之間,外面合圍,當中仍由二劍客狠攻不休。兩把長劍反覆攻擊他,左右有人拿孔明燈上下照看他。他要認一認二劍客的面目,二劍客揹著黑影,一點也看不出來。凌雲燕眼看要遭擒,林中伏敵更喊出醜惡的話來,要活捉他,不要傷他;安心要羞辱他,要剝驗他是男是女。
凌雲燕陷於危敗之局,再過半頓飯時,就要受辱。忽然絕處逢生,子母神梭武勝文邀著朋友,路過此地,聽見了打鬥聲,尋蹤過來偷看。望影聽聲,這兩個劍客竟是武勝文的舊相識。武勝文不由挑燈策馬,上前搭話,掏出他的子母神梭來,要幫助劍客,擒拿凌雲燕。等到繞林近前,訊名問故,兩個劍客說:“這就是新出手有名的採花淫賊凌雲燕。”
凌雲燕孤掌難鳴,已被趕碌得喘不成聲。聞對方斥罵,急欲自辯,可惜身世曲折,一言難盡。不意還未容他自表,那邊子母神梭武勝文已先發話了,對兩個劍客說:“這裡面怕有岔錯吧,凌雲燕這個人和我也是慕名的朋友。他這人很義氣,沒聽說他有什麼不端的行止啊!”
當場勸住了雙方,慨任魯仲連,高舉氣死風燈,詢問啟釁的緣由,並替凌雲燕保證人品。兩個劍客還在遲疑,忙到林邊,尋找包六;不想包六一聽見子母神梭自報姓名,他立刻覺著壞事,早繞林溜走了。
兩劍客盯著凌雲燕,連連搖頭,把子母神梭拉到一邊,低聲說道:“這人真是你的朋友麼?這人一定是淫賊,你仔細瞧瞧他,到底是男是女。”
子母神梭因為是初會,也很起疑,想了想道:“二位先回去。這凌雲燕和我有過來往;我把他邀回去,仔細問問。你二位也找那姓包的,再仔細問問。”
二劍客道:“萬一他真是淫賊,他要是跑了呢?”子母神梭拍胸膛道:“二位全交給我,他真是淫賊,我也不能容他。咱們明天見面!”
就這樣私議了一回,武勝文翻身賠笑,找到凌雲燕這邊。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