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掄,他只一擰身,跛著單腿,居然借勢破勢,只搶出一步,便凝然立定。他早已蘊怒,枯黃的臉籠罩紅雲,倏地一伏腰,拔出兩把匕首,大罵道:“姓袁的,你王八蛋,你混帳,你幾個腦袋,連勸架的也打?”(葉批:罵得還不夠勁兒。)
旁邊人忙攔他,他瘦小的身材只一扭,就撲過來;亂嚷道:“這不是姓俞的事。這是姓胡的事!袁老二,你媽的是賊,胡太爺是混混,你扎死我?我扎死你!”狠拍胸口,擺出“賣味”的架式。飛豹子是比武;胡跛子要拼命。兩把匕首,一把自握,一把照飛豹子劈面擲去。
飛豹子探爪來抄,不防俞劍平、子母神梭武勝文都往前一邁步,奔匕首綽來。
子母神梭身高臂長,立身處又近,眼看被他接到手;忽從側面襲來銳風,不由得身往旁閃。俞劍平一步爭先,把匕首抄了去,遞給鏢客。
子母神梭忿然四顧,原來是三江夜遊神蘇建明那個老頭子,長袍馬褂,恍恍悠悠,往這邊一衝,滿面笑容道:“咳,自己哥們,別來這個呀!”
子母神梭吃了啞巴虧;飛豹子認為“輸招”,衝胡跛子喝道:“胡老五,你會罵街!就憑你還要給人拔闖?”一拍胸口道:“你扎扎試試!”
胡跛子雙眼一瞪,像獅子搔頭般一晃,把匕首順在腕下,一抬腕,猱身而進,直刺飛豹,飛豹子握起鐵煙管,往外一削。“當”的一聲,胡跛子吃了一驚,匕首幸而握得緊,幾乎脫手。俞劍平忙把胡跛子拖住。丁雲秀叫道:“豈有此理!袁二哥,胡五弟是病人,你不能跟他鬧!”肖國英揚起刀來,也被阻住。殿裡殿外聚滿了人,胡、肖這一拔刀,頓時大亂。俞劍平大失所望,說合人已經翻了臉,善罷已不能夠。但他仍不願從自己口中說出動手的話。他攔住胡跛子,教他丟下匕首。豹黨中那個黃面大漢發了話:“怎麼講得好好的,動起刀子來?要動刀,上外面來呀!”
俞劍平覺得“輸口”,連忙遞過話去:“袁二哥、胡五弟,你們不要為了我,傷了和氣呀!”智囊姜羽衝、三江夜遊神蘇建明合聲說道:“二位,二位!你們自己師兄弟,不要這樣,教外人笑話。事有事在,別惱啊!”松江三傑更單衝飛豹子說:“胡五爺是有病的人,袁爺就把他摔倒,也不算本領;袁爺,索性咱哥倆過過招吧!”(葉批:敢情姓俞的只會賣嘴皮子?太不乾脆了!)
這話本是挖苦飛豹子的,胡跛子竟不愛聽,吼了一聲,罵道:“我不錯只有一條腿,飛豹子,姓袁的,我偏要鬥鬥你,你給我滾出來!”掙脫了俞劍平的手,提匕首往外闖;肖國英守備也怒指飛豹,身往外走。
丁雲秀低聲道:“九弟,你犯不上跟他鬧。”說時又急叫俞劍平道:“我看今天,口說已經不行了。快找姜五爺,跟他們定規吧。”
俞劍平早知不免,急尋智囊姜羽衝、霹靂手童冠英、義成鏢頭竇煥如三人,教他轉向子母神梭說話。此時說合人童冠英,已跟豹黨那邊的雄娘子凌雲燕出殿尋鬥。只剩下姜、竇二人,他們忙向子母神梭過話:“今天這事,我們不能看著決裂。朋友,也該攔攔呀!”
子母神梭搖手道:“你那邊那位跛爺給攪局了。敝友本意完全不是這樣。這不怪我們,是貴鏢行硬插進兩個說合人,徒逞口舌,方才鬧翻了臉。”
智囊姜羽衝道:“不然!從前閣下瞞著飛豹子的名姓,只說是個生人,要會俞鏢頭。現在俞鏢頭既知飛豹子是他的師兄,當然情形有變。他們同門弟兄吵起來,與鏢行無干。這不是鏢行違約。……說句得罪的話吧,是閣下隱瞞真相,是令友飛豹子不夠師兄氣派。”
子母神梭蹙眉瞪眼道:“我怎麼知道他們是同門師兄弟?敝友比賽的心非常堅決,現在用不著多講話,到底你們鏢行怎麼樣?”
馬氏雙雄和鐵牌手立刻說道:“要鬥又有何難?也得請閣下約束令友,分撥前赴鬥場就完了。”子母神梭緩和麵色道:“那個容易。竇爺,姜爺!我們各安排各自的人。”
子母神梭武勝文與姜、竇二鏢客,忙約束眾人,不要亂竄,快排起來分赴鬥場。正在安排,外面人喊道:“你們快點吧,他們外頭早打起來了。”姜、武忙奔出來,向自己人大聲疾呼:“諸位,諸位!咱們按部就班的來。你們快分幾個人,把他們動手的人攔住吧。”喊了幾聲,立刻由胖瘦二老率領豹黨,貼右邊往鬥場走去。這一邊由黑鷹程嶽、沒影兒魏廉,當先引路,由松江三傑、馬氏雙雄,率同一班鏢客,貼左邊也往鬥場走去。
那跛子胡振業已先一步跳在殿前甬路上,面衝大殿,比手劃腳,叫罵飛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