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將軍立刻把犯人交給委員和縣官,自己率兵,往北三河一帶,拉開撥子,排搜著追緝下來。
藥王廟的鏢客因身臨異地,時時刻刻防備飛豹子和武勝文的暗算,所以倍加小心。當官兵來剿莊時,他們正藏在暗處,監視武勝文來來往往的人。他們瞥見數十名化裝的生客,繞道分奔火雲莊。鏢客就聳然詫異,互相警告道:“飛豹子許是又邀人來了。”官兵攻莊,鏢客十分惶惑。直等到官兵留少數搜莊,大隊出緝;鏢客便設法刺探。這一刺探,險些吃了掛誤官司。鏢客看出不妙,這才耗過緊急時候,抽空拔身,也往北三河,給俞劍平送信。一路上躲著官兵,以防誤會。故此遲到了一步。
官軍剿豹,空打破火雲莊,毫無所得。當下,藥王廟留守的鏢客且繞道,且掃聽,且來追尋俞、胡諸鏢頭的蹤跡。直趕到洪澤湖南岸碼頭,才得在紅鬍子薛兆的鐵錨幫公所內,和俞劍平相會。
俞劍平聞耗詫然嘆道:“咳,這事越發糟了!不知武勝文的家全剿了沒有?他的家眷究竟有多少人被官兵拘捕?”四個留守鏢客實不得其詳。俞、胡二人躊躇道:“想法子掃聽掃聽才好。不曉得我們比武賭鏢的事,官兵探出來沒有?”
義成鏢店的總鏢頭竇煥如道:“這事好辦,縣裡的縣尉和小弟認識,我們託他打聽打聽。”紅鬍子薛兆在旁聽聲,插言道:“那麼一來,竇爺還得回寶應縣,莫如由我這邊託人探探吧。其實官兵剿他們的匪,我們尋我們的鏢,我想不致掣肘吧。”
薛兆這話只是勸慰俞、胡而已。官兵剿匪,和鏢客尋鏢,全都是衝飛豹子、武勝文兩人來的。一官一私,一按公事辦,一依江湖道走,哪能不牽掣牴觸?頭一樣,武勝文因此傾家,當然疑心鏢客賣底,把種種怨恨都放在俞、胡身上了。飛豹子因自己私事,連累了好友武勝文,對俞劍平,正是前仇未了,新怨又加。起初不過想窘辱俞劍平,此時恨不得跟俞劍平拼命。
紅鬍子薛兆、竇煥如和俞劍平自己,各自託人掃聽火雲莊的案情;一面大舉搜湖,勘尋豹蹤。
鬧到第三天上,官兵先鋒隊已到洪澤湖,淮海鎮遊擊將軍旋即帶領全隊二百多名官兵,盤搜著也趕來。一到湖上,立刻札知洪澤湖水師緝私營,一體令緝逃匪。官兵行軍比鏢客尋鏢慢得多,可是二百多官兵齊到,向各處徵船徵車,地方官自然來找薛兆;薛兆登時得信。
那洪澤湖的水師營,不過五六十人,有四艘快艇,名為緝私,實與當地紳董,及顧、薛二豪互相結納。水師營的管帶已然吃飽喂肥。那淮海鎮乃是海口久練之師,紀律嚴明。鏢客想探他的剿匪實績,竟而一點也訪不出來。末後還是薛兆人傑地靈,由水師營的管帶口中,鉤出訊息。
緝私營管帶一奉檄調,說是有匪竄入他的汛地,教他率艇截剿;他就嚇了一跳。當天便暗暗給南北兩岸的船幫首領送去秘信,反倒邀船幫給他幫忙;又打聽船幫,近日水上是否太平?紅鬍子薛兆由此得了線索,忙轉告俞、胡。那洪澤湖邊的驛丞,也忙忙地給官軍備辦軍糧運輸等事,跟薛兆再三接頭;從這裡也撈著官軍的動靜。
淮海鎮標兵到達第四日,淮安府的府標兵也開到,水師營的老營也開到,並開來幾艘戰船,名為堵截逃匪,實似會師圍攻。直等到各路官兵會齊,這才分水旱兩路,開始往洪澤湖搜去。
紅鬍子薛兆,和北岸的顧昭年,也被帶兵官傳了去,由地方官陪著。大府委員和遊擊將軍召見薛、顧,請地方紳士幫忙;又打聽洪澤湖近日梟匪、水寇是否斂跡?可有大幫匪人由他處竄入此地?
顧、薛二人袍套靴帽地見了官,回稟了,旋即退了下來。顧昭年一把將薛兆拉住,說道:“老大哥。我請你到舍下談談去。……有點小事跟您商量。”
薛兆心中明白,忙道:“好極了。可是,咱們能在近處找個小酒館談談,好不好?”顧昭年道:“好,我這裡有一個朋友。”薛兆忙搶著說:“我的盟弟老謝就在近處,咱們上他家談談,就便擾他一頓飯。”顧昭年笑了。兩人竟投謝某家中,屏人密談。
顧昭年比薛兆年歲小,長身瘦頰,通眉大眼,像個文墨人;哪知他手下率領皖北好幾百船幫。他為人很機警,看外表似比薛兆高,可是辦出事來,總比薛兆差一招。獨有這一次,他倒比薛兆顯出機靈來了。
顧昭年道:“老大哥,您昨天打發人找小弟,小弟已把心腹話全告訴他了。我和這個點子,素不相識,我只認得他罷了。”拿手一比,做成投梭之狀,意指子母神梭武勝文。顧昭年跟著說:“他們只是過路,找我借船。我事先不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