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茂霍地一轉,衝著兩個人一齜牙,就要大吵。胡孟剛連忙攔住道:“算了吧,少說兩句吧!你們又好逗,逗急了又真惱,何必呢?……老喬,你說怎麼樣呢?”
喬茂恨恨的說:“我這回九死一生,還不夠給人家墊牙縫的呢!說閒話,算得了什麼?我也夠不上老虎,老虎躺在床上裝著玩呢。有這工夫窮嚼,怎麼那時候不把賊人扣下,幹麼也跟我一樣?”胡孟剛說道:“得了得了,瞧我吧!咱們還是說正經的。”九股煙喬茂又哼了兩聲,這才接著說道:“胡二哥,我就衝著你。別人哪,少挑刺!……胡二哥、俞老鏢頭,你二位請想,我這一走,賊人一準驚了。”胡孟剛說道:“那是一準的,怎樣呢?”
喬茂說道:“你想,咱們這裡是訪著賊蹤,往四下裡安卡子,防備賊人逃走。賊人們一見我逃出來,他們也必定四下裡埋伏卡子,防備咱們尋來。我這次二回頭再去道,我不認得賊,賊可認得我;就好比賊在暗處,我去了,還會有好處麼?”
胡孟剛聽了,說道:“這可是真的。”眼看著俞劍平要主意。俞劍平卻眼看著喬茂說道:“喬師傅,你的意思是打算不去麼?”戴、宋躺在床上,兩人齊聲重咳。九股煙喬茂回頭瞪了一眼,忸怩的說道:“,我怎能不去呢?不過我總得把話說明了。”(葉批:音響效果。)
胡孟剛把大指一挑說道:“喬老弟,咱哥倆心裡有數就是了。你這回賣命似的衛護我,我不是任什麼不懂……”
喬茂說:“胡二哥,你別錯會意思。”說到這裡,接不下去了。怔了一怔,方才吞吞吐吐的說:“我吃振通鏢局的飯,把命賣給振通,那是該當。不過是賊在暗處,我這次再往苦水鋪、李家集去,賊人這工夫一定不知撒出來多少人呢!他們一看見我,要明目張膽的跟我們動手。我就是死,我也死在明處,也還算值。二哥您想,我要是半路上教賊暗暗殺害了,我死了不算事,可是那鏢還是耽誤了訪不著,我這一條命,可算白饒了!胡二哥,我可是衝著你,你說我這回去得麼?你一定教我去,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得算著。不過,你得估量估量!”
十二金錢俞劍平聽出來喬茂是害怕,不敢再去了。他的話東一句,西一句,雖然不靠邊,可是賊人認識他,他不認識賊,這倒有一半對。
俞劍平心中盤算,正要設法激勸;只見胡孟剛臉色一變,用很沉重的語調說道:“喬老弟,你儘管放心,我看這絕不要緊。反正這一回去的不止你一個,還有閔成梁、周季龍、魏廉跟著你呢。那紫旋風閔成梁,雖然年紀不過三十六七,可是他的武功已然盡得他師父八卦掌賈冠南的奧妙。鐵矛周季龍你是曉得的,他是雙義鏢店的臺柱子,他師哥趙化龍都不如他。沒影兒魏廉,我跟他不熟;可是俞大哥說過,他輕功絕頂,縱躍如飛,你還看不出來麼?他探訪賊蹤,定有把握,他本是綠林出身,賊人的詭計瞞不過他。況且老弟你也不是初邁門檻的人,你也是老江湖了,誰能暗算得著你?你難道怕半路上遇見打劫你的賊人不成?你還怕住賊店、上了當不成?你放心大膽的去。這回並不是請你明訪,仍舊請你暗;也不要你直探賊巢,不過教你摸準地方,得了,摸準了,你就趕緊返回來送信,別的事你全別管。你不挨近賊巢,賊人決不會明目張膽的跑出老遠來,再把你擄回去。就算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真敢亂來,你還有三個夥伴呢。就算他們人多,你們小心一點,你們還有腿會走,有嘴會嚷呢!你放心!大白天價,賊人不會硬綁票。夜晚算計你,你又是行家。喬老弟,你別作難我了;眼下事事都安排好了。就看你這一手了,你可別打退堂鼓。你要是還較勁,……這屋裡沒外人,我可就給你跪下了。本來打算得好好的,又變卦了,你、你、你真格的還憋拗我麼?”
鐵牌手胡孟剛雙目怒蹙,面帶焦煩。那九股煙喬茂辭又辭不掉,去又真不敢,他臉上的神氣更是難看。不由把脖頸一縮,把頭一扭,口中喃喃的說:“胡鏢頭,你別下跪,我給你先磕一個頭吧。這是怎麼說的,咱們不是商量商量麼?我捨生忘死的跑回來,我又是淨為找彆扭麼!”
十二金錢俞劍平一看兩人又要鬧僵,連忙勸解道:“胡二弟,你失言了。人家喬師傅決不是打退堂鼓,人家說的都是實情。胡二弟你彆著急,喬師傅也別為難。我說二弟,喬師傅並不是過慮,咱們總得想個萬無一失的法子,人家自然踴躍前往;盡發急不行,倒耽誤事。喬師傅,這臺戲全靠你挑簾唱開場呢。你有什麼高見,怎麼去才穩當。儘管請說出來,咱們大家斟酌。”(葉批:要緊語。)
喬茂說道:“誰說我不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