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大宅子,養著十幾條惡狗,這是誰家?”
漁人看了看四人的穿戴、模樣:閔成梁、周季龍是雄糾糾的,穿著長衫,打扮成買賣人;魏廉體格瘦小;喬茂形容猥瑣,打著小鋪蓋卷,一張口搖頭晃腦,倒像個公門中的狗腿子。這漁人賠笑回答說:“我們打魚的天天在水裡泡著,除了上市賣魚,輕易不上岸的。你老要打聽什麼,你老往那邊問問去。”用手一指道:“你老瞧,由打這裡再往西走;過了莊稼地,不到半里地就有一個小村子。”
周季龍道:“叫什麼村?”答道:“就叫盧家村。哦,盧家村地勢就不低,你老打聽他們,他們一準說得上來。他們本鄉本土,地理熟,哪像我們。”
喬茂一點什麼也沒問出來,但是還不死心,又問:“附近可有遼東口音的人在這裡浮住的沒有?”又問:“這裡安靜不安靜?”打魚的全拿“說不清”三個字回答,喬茂臉上帶出很怪的神氣,索性不問了。離開漁船,喬茂向周季龍討主意:“咱們是奔盧家橋僱船,還是先到盧家村問問?”
周季龍道:“等一等。”回身向漁人大聲問道:“二哥費心,這盧家村緊挨著河麼?”漁人道:“離河岸不遠,不到半里路呢。”周季龍“嗤”的笑了,對喬茂說:“這個老漁翁滑得很,你沒看他神頭鬼臉的,拿咱們也不知當什麼人了;好像咱們會吃了他,他一定是拿咱們當了辦案私訪的公人了。喬師傅,你也疏了神了。”
喬茂道:“怎麼呢?”周季龍道:“你一開口就叫他相好的,這可不像個小工的口氣,你沒看他只轉眼珠子麼?這是老滑頭,咱們還是奔盧家橋吧。”
四人走到盧家橋,果然看見橋下停著幾艘小船。講好價錢,四人上船;船家划起槳來,徑往苦水鋪駛去。喬茂坐在船頭,兩隻眼東瞧西看,全副精神注意兩岸;沒影兒和紫旋風低聲談話;鐵矛周季龍卻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船家攀談。
周季龍的口齒可比喬茂強勝數倍,他本是雙義鏢店的二掌櫃,功夫也強。慢慢的閒談,片刻之間,把船家籠絡好,一點顧忌心也沒有了。問什麼,答什麼;居然問出地勢高而傍河近的三四個地名,又居然打聽出養狗最多的人家。有一家民宅,養著六七條狗;有一家燒鍋,養著十多條狗。又有一家因養得狗多,惹了禍,把人家一個老太婆、一個小孩子咬傷嚇壞,幾乎打了人命官司;後來拿出幾百串錢,方才私了結了。又問:這裡為什麼好養狗?據說是地面上不很太平,養狗的人家,不是豪紳,就是富商。
正在談得起勁,九股煙喬茂突然失聲道:“咦,那不是他們麼?”
鐵矛周季龍愕然四顧道:“你叫誰?”看喬茂時,兩眼都直了。這時候恰有兩艘小船,箭似的迎面駛來。小船飄搖如葉,船頭上搭著兩個客人,並不坐在船上,卻昂然立著。兩個人俱在壯年,短衣短褲,敞著懷,手搖黑摺扇,很顯著精神。
紫旋風、沒影兒一齊注意;以為喬茂必定看出來船可疑,再不然,船上的客人和他認識。但是轉眼間,一艘小船掠著他們的船,如飛划過去了。再看喬茂,兩眼還是直勾勾的,並不回頭,似乎眼光遠矚,正傾注在前途東岸上。九股煙猛然站起來,一迭聲的催船家攏岸;把整個身子往前探著,似要一步跳到岸上去。船家甚是詫異,呆看著喬茂的臉道:“客人,什麼事啊?你老可留神,別晃到水裡去呀!”
喬茂只是發急,催促:“快攏岸,快攏岸,我們要下船!”把手舉得高高的,衝岸上連連招呼:“喂喂,前面走道的站住,走道的幾位站住!”
紫旋風等急順著手勢,往岸上看;東岸上果有五個行人,像是一夥。聽九股煙這一喊,五個人倒有三個人回過來瞧;好像說了一句什麼話,一夥人立刻住腳回頭。沒影兒忙問:“當家子,他們是誰?”
九股煙急口的說:“是熟人!”他又大聲招呼道:“我說你們站住啊!”
船家努力的搖動雙槳,小船掠波靠岸。岸上的五個人忽然喊叫了一聲,一齊翻身,撥頭就跑。九股煙急了,未等得船頭抵岸,飛身一竄,“嗖”的登上了陸地,沒影兒、周季龍緊跟著也飛身跳上去。
紫旋風閔成梁也要離船登岸,船家攔道:“那不成!客人,你老坐不坐的,也得把那一半船錢付了。”閔成梁不禁失笑,忙掏出一塊銀子,說道:“這使不了,你等著我們。”這才飛身上岸,跟喬茂一同追趕那五人。
這岸上五個行人一見喬茂等下船趕來,越發的連頭也不回的急奔下去,那樣子竟要奔入前面那一帶竹林。沒影兒莫名其妙,在後面追問喬茂:“喂,怎麼回事?他們是什麼